對方是季知非。
雙方都像扎進泥堆的木錐子一樣杵在原地,季知非想起了自己昨晚偷窺蘇風眠的社交主頁以至於失眠失夢這件事,喉結隱約地小幅度滾動一下,沒有說話。
「那個,季知非,你讓一下?」蘇風眠像不會飛的雛鳥揮翅一樣擺擺手,面露微笑,不過他沒有真的想笑,他只是難堪。
撞誰都好,季知非不行,這讓他尷尬無比。
季知非站直了身子,意識到自己盯著蘇風眠看了挺久——其實也不久,只不過對他們的關係而言,這三秒鐘恍若一個世紀。
「哦,抱歉。」季知非側過身,讓出半個門距的路,「你怎麼來了?」
「她腳扭傷了。」蘇風眠回答,從他身邊經過時也沒有看著他的眼睛說話。
季知非想說,不是你出了事就好。
但是他的學生在場,這麼說的話,他的學生或許會不高興,季知非便閉了嘴,目送他從自己眼前走遠離開,才進了診室。
「老師,那個人是誰?看起來有點眼熟。」蘇落崎坐在收費窗口旁邊的椅子上,問蘇風眠,蘇風眠在排隊給她付拍片子的錢,回答說:「你忘了?上次是他給你做的手術。他就是那個季醫生。」
蘇落崎沉思片刻,又問:「老師和他很熟嗎?」
「……一般般吧。」蘇風眠輕聲道,低頭數著錢包里的錢,「以前是大學同學。」
「怪不得,他挺關心你的。」蘇落崎笑了,「不過為什麼季醫生會在骨科門診?他是不是也受傷了?還是說他兼職骨科啊?」
蘇風眠被蘇落崎接二連三的問題給打敗,無奈地長嘆,說話也拖著音節:「我不知道啊——他是醫生去哪個科室都一樣,只要是醫院。」
「可是他穿的是便服啊,沒穿白大褂我差點沒認出他來。」蘇落崎撇撇嘴,「不過,不得不說,季醫生倒挺帥的。」
「……嗯。」蘇風眠沒有再接她的話,等了幾分鐘,排到自己,麻利付了錢,又扶著蘇落崎去拍片。
在等待蘇落崎的時間裡,蘇風眠的確不知不覺地就開始思考「季醫生為什麼會在那裡,還穿著便服」這件小事。
季知非看起來和診室外普通病人沒什麼兩樣,不過,他也有可能只是去找個同事。
蘇風眠正放由自己胡思亂想,手機在口袋裡響起來,他拿出來看,來電的人是他等了一個晚上的葉傅軼。
蘇風眠看了一下X光室的情況,蘇落崎或許一時半會不會出來,他走到了較為僻靜的走廊角落,確保X光室的大門在他視線範圍之內。
蘇風眠又看了手機屏幕上端小小的數字,早晨七點半,奄奄地接起已經響了半分鐘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