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
晌午時分,蘇風眠聽見有人在敲門,他去開門,溫楠一臉慍色地站在門口。
「你怎麼帶你媽出院了也不和我說一聲?!」溫楠進了屋,脫下外套丟沙發上,「我昨晚幫你守了一整晚,你倒好,我人剛走,你就一聲不響就帶她出院,手機也不聽,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
蘇風眠聽到溫楠怒氣沖沖地對他說話,幾乎是左耳進右耳出,心裡沒有什麼波瀾,木頭似的站在門旁,溫楠進來後,他連門都沒有關。
「你倒是說話......」溫楠轉過身,噤了聲,她只見蘇風眠魂不附體地杵在那兒,心裡咯噔一下,「那個,是不是,已經走了?」
蘇風眠似乎對這兩個字很敏感,他偏過臉,點了點頭,「嗯」一聲以作回應。
「我......對不起啊。」溫楠走到他身邊,把門輕輕關好,沉聲道,「什麼時候走的?」
「一個半小時前,我發現氧氣瓶的數字不跳了,我就知道她走了。」蘇風眠的聲音好像冬日裡的寒風沒有一點溫度,卻也不歇斯底里,和死水一樣,沒有起伏。
說罷,他又回了臥室,像以往一樣守在在母親的床旁。
溫楠不吭聲,她沒有去看蘇風眠的母親,她不敢。
她只是坐在沙發上,望著沙發前的茶几出神。
茶几上的杯子還是一個星期以前的,她沒有想到,人走茶涼是如此的容易與突然。
過了幾分鐘,溫楠問:「你那個朋友,他知道了嗎?」
蘇風眠聽到這話,稍微地清醒了一點,清醒之後又是內心的一陣絞痛。
好在溫楠沒有多問。
「雖然,雖然我不該這麼無情的,但是,你應該快些聯繫殯儀館。」溫楠柔聲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我現在聯繫吧。」蘇風眠出來客廳找自己的手機,重新開機,首先跳出來的便是季知非的來電記錄,他想都沒想便滑掉刪除,同時將他的手機號和微信號拉黑——在處理完母親的喪事以前,他不想再被任何人打擾,尤其是季知非。
他此刻已然很痛苦了,痛苦正好飽和,填滿了心臟的每一個縫隙角落,因此他不想再接收一點點的折磨,以讓他崩潰。
聯繫了殯儀館,半小時後,車子來了,他看著母親被白布蓋上,抬上車;溫楠載著他跟隨那輛車去到殯儀館。
其實火化屍體不複雜,登記信息也不難,所有流程都很簡單,蘇風眠心想,大概是殯儀館不想再增添家屬的愁緒,所以一切程序都設置得很簡單,何況是對於一個除了兒子以外再也沒有至親的孤寡老人來說,她的後事處理更是簡易。
「是這樣的,」負責他母親後事的工作人員對蘇風眠說,「逝者在生前買下了一處墓,請問你們是選擇直接入葬還是將骨灰盒帶回去,過段時間再來入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