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如呢,假使這一切僅僅只因他一時衝動忘了形,單憑自己的一廂情願就武斷地認為對方也會是他的同類,這樣魯莽又不計後果的做法,是否太過自私?
也許李如就是屬於電話那頭那個世界的人,喜歡漂亮姑娘,習慣了溫香軟玉在懷,以後也必然會結婚生子,過上世俗意義里的正常生活,如果結局註定是不可能,那麼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拉他下水。
虞杞川立在台階前定了良久,他遇事向來都很泰然處之,除了當年得知親生父母的死訊後有過一時的情緒失控,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再遇到過類似現在這種迷茫無措到看不清前路的艱難時刻了,情感上,他自然渴望這份喜歡能夠得到回應,但理智那根弦兒又使勁從後面拽著,勸他懸崖勒馬切勿釀成大錯。
他將手插進上衣口袋,緊緊攥著手機機身,像是在尋求最後一絲安慰,良久,轉身原路折返。
三天後,季冰母親壽宴的正日子,季家在S城聲名煊赫,是從清末民初就紮根於此的富商巨賈,經歷過時代巨變與興衰起伏,是真正意義上的老錢家族,如今越發低調,像今天這種排場大到當地報紙媒體都會提前預熱的隆重盛宴,是好多年都難得一見的場景,因此各界名流都蜂擁而至,高大法國梧桐掩映著的季家老宅外的內部道路,從清早起來就陸陸續續擠滿了平日裡街面上極為罕見的各類豪車,著白襯衣黑西裝的幾位門迎小哥秩序井然地為客人們泊車引路。
李如驅車跟在他爸那輛庫里南後面,自從上次拌嘴後,父子倆一直處於冷戰狀態,李如一看見他爸,就會被迫想起不久前某位匿名者發給他的那幾張照片,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爸還在跟秦月糾纏不清,諷刺的是,他都不知道到底該稱其為濫情還是專情。
下車將鑰匙拋給門迎小哥,一輛保時捷春純電悄無聲息地滑過來在李如身側停住,林墨予降下車窗,春風滿面地朝他揮手打招呼:「嗨~」
李如覷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損道:「別笑得那麼淫蕩,跟青樓頭牌似的。」
林墨予一肘支在窗沿,挑了下眉悠悠回懟:「哪像你啊,一大早就繃著個臉,跟欲求不滿似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如不知聯想到了什麼,低頭撥了撥袖扣,漫不經心道:「談戀愛不秀能死?」
林墨予以為虞杞川到底還是沒幫他保守住秘密,怔了下說:「你知道了?」
「你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李如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但林墨予總覺得那雙眼睛裡還藏著更為複雜的深意,可不等他細細品味,對方已經轉身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