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病房外間的小客廳,李滿國先一步走進去,李如跟在後面,到門口時胳膊被抻了一下,虞杞川扣住他手腕,伏在耳邊低聲道:「我就在外面等你。」
也許是他的語氣過於嚴肅鄭重,跟平素見慣了的那種漫不經心的調調截然相反,竟讓李如覺得好玩,還騰出心情調侃:「放心,他是我爸,打不起來的。」
虞杞川跟著一笑,道:「你也放心,如果真打起來,我第一個衝進去。」
已經在不遠處沙發前落座的李滿國:「……」
門掩上,李如聽見他爸操著質問的口吻:「他是誰?」
「跟我們今天要談的內容有關嗎?」李如反唇相譏,然後拉過一張椅子,面對面與他父親對峙而坐。
李滿國默了默,盯著面前茶几上的花瓶,開始進入正題:「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覺得我對不起你媽——」
「不是覺得。」李如冷冷打斷:「是事實。」
「好,是事實。」李滿國一反常態地沒有大發雷霆,「我承認在你媽這件事上是我對不住她太多,你要怎麼恨我埋怨我都是應該的。我白手起家,一路得貴人扶持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你和你媽都是受益者,要說對不起的人……」他頓了頓,目光從花瓶上緩緩抬起,看向對面的李如:「你今年二十七,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鴻泰已經頗成規模,在S城剛剛站穩腳跟,但那不是我一個人努力的結果。」
他換了個坐姿,搭起二郎腿語速平緩地開始講述:「我十八歲輟學,背井離鄉到S城打拼,有個拜把子兄弟,叫秦崢,他如果還活著,鴻泰集團大概率是要姓秦的。我是被他帶著一起出來闖蕩的,那個年代做生意都是野蠻生長,投機倒把惡性競爭,哪像現在這樣遵紀守法,賭的是運氣拼的是勇氣,所謂富貴險中求,運氣不好,可能連命都搭在裡面。我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貿然搶了別人的單,幾次三番後,被當地的民間商會組織盯上,買通我們的人,在公司帳目上做手腳。論膽識和能力,秦崢都略勝我一籌,但等他發現不對的時候,也已經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從裡面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