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和酷力解約,現在是自由身,無所顧忌了。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肖夢寒剛才口渴要拿過來喝,還是池羽找了個沒有標記的紅色塑料杯,幫他把飲料和酒水倒進去。
肖夢寒趁熱打鐵:「哥,跟我簽紅牛,也跟我簽Burton吧。」
池羽這才板起臉,開玩笑說:「板太軟,不滑。」
肖夢寒也逗他:「不想拋棄Hugo啊?」
池羽想到屬於他的那塊雪板。他設計的,或者說,他和梁牧也一起設計的。他已經想好了明年改在哪些地方做改進,他要做給業餘大山玩家的,能兼顧道內道外的Vitesse Icarus 2.0,還想做更激進、給專業玩家的Vitesse Icarus Pro,還要帶著它去更多更遠的地方……
而梁牧也在遠處檢查設備。從吊臂,到電池套組,再到這幾天的行軍裝備。出來拍攝和野攀一樣,都要LNT,不留一點垃圾。
池羽就一直看著他。缺氧大概是會對人體造成不可逆回的反應,他現在看不修邊幅的梁牧也怎麼看覺得怎麼帥,戒可口可樂一年半,這點碳酸飲料他都能喝醉。
梁牧也過來問了他幾次感覺怎麼樣,大概是放心不過。他要幫他收拾隨身行李,池羽更是沒讓。那個人要統籌拍攝事宜,已經很不容易了。
「肖夢寒都是自己收拾自己的。我又沒受傷,不用你幫我。」池羽還有理有據。
梁牧也一看,一下了山,這人就支棱起來了,也不聽他話了。「肖夢寒在大本營歇了兩天,你在上面呆了八天,能一樣麼。」
池羽不理他,從隨身衣物到滑雪裝備,挨個對照清單檢查。
梁牧也沒太注意,沒等跟他說兩句熱乎話,人又被叫走了。
池羽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整個晚上,都一直悶頭喝可樂不說話。
兩天之前那個晚上,缺氧使得他大腦處理信息極慢,幾乎只有空間做出本能反應,而喪失了深度剖析的能力。之後,他又全心在準備滑降。
如今,回到五千米高度,他終於能有時間停下來,想梁牧也那天晚上跟他說的心裡話。
當初托張艾達找譚佳寧,看看她是否願意回北京那時候,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張艾達找人牽線說上了話,譚佳寧加了他聯繫方式,還欣然同意來北京,他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那時候他是有過疑問,既然過去已經成為過去,這四年間,為什麼梁牧也從未試著主動破冰。如今,終於得到解答。
他不僅為四年前的事故感到愧疚,還是為十年前介紹他倆認識而感到一種無法逃脫的責任。對於他和陳念的關係,池羽曾有過猜測,但時機都不合適,他沒問出口過。如今得知事情全貌,他突然覺得一陣後怕和心悸。梁牧也是什麼樣的人,他可以狠心到親手斷送自己虛無縹緲的愛情,可以給自己立下道德標杆後年復一年地遵守,而不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