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似乎是聽到或者感受到了點動靜,他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以為自己在做夢,又閉上了眼睛。
阮林在床上轉了個身,把自己翻了個面兒。
屋外的腳步聲遠了,阮林揉著眼睛爬了起來。他看了眼床對面書桌上的鬧鐘,還不到六點。
「咳,咳咳…」
「爺爺,醒了啊。」阮林聽到咳嗽聲,啞著嗓子問了句。
阮林和爺爺的房間原本是一間,阮林小時候他倆不隔著,但阮林一天天長大,爺爺覺得得給孩子點私人,就加了個隔斷,把一間臥室分成了兩小間。
隔斷也就隔著倆人看不見對方,進屋的門還是一個,稍微大點兒的動靜也都能聽見。
阮爭先喝了口水,在嘴巴里晃啷了幾下。
接著,阮林聽到爺爺蓋上了搪瓷茶缸,茶缸和桌子接觸的時候,杯蓋被震得叮噹了兩聲。
「嗯,醒了,十點的飛機,該往機場去了,得準點。」
阮林笑了聲,從床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推開虛掩的門走了出去。
阮林看到爺爺的行李規整地靠在牆邊,說行李,其實也就是一個雙肩背包,一個斜跨小包。
「聽口氣覺得你是去開飛機的呢。」
阮爭先穿上襪子,雙腳踏進自己的老布鞋裡,在地上跺了跺,說:「我小時候要是知道有飛行員這職業,我一準得考。」
「就跟那誰,老葉頭的外孫,季什麼來著?瞧我這就是記不住人名的腦瓜子。」
阮林接了句:「季懷邈。」
阮爭先從地上拿起暖壺,推了推阮林:「哎對對,就他。」
「我愛祖國的藍天,晴空萬里陽光燦爛,白云為我鋪大道,東風送我飛向前…」
阮爭先哼著歌去上廁所了。
阮林這個爺爺,六十大幾的人了,身體硬朗得很,什麼歌到他嘴裡都能唱成進行曲。
老頭兒是個飛行愛好者,他還不是喜歡旅遊,就是喜歡坐飛機。他那點退休工資,全都貢獻給民航了。
阮林洗漱完了之後,穿了件薄外套,出門往父母的小店走去。
津連港藍天街地區,是個三橫一縱的街區。阮林家住的這個矮平房外的這條白雲巷,往西連著藍天街主街道,往東蜿蜒著,就到海邊了。
這片有很多幾代都在津連港生活的老住戶,也有循著旅遊攻略來看老街和大海的遊人,所以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
津連港日出得早,這個點,大部分年輕人起不來,但趕著做生意的、還有老人家,已經起了不少了。
賣早餐的李大嬸已經炸了一筐油條,油鍋旁邊站了倆大爺,不嫌熱似的,邊聊天手裡邊盤著太極球,在那兒等新出鍋的油條。
「李嬸兒,早啊。」阮林跟李大嬸打了個招呼。
李大嬸「哎」了聲,仰著頭往旁邊跨了一步,夾油條的長筷子被她拎起,熱油順著筷子又流進滾燙的冒著泡的油鍋里。
阮林看她有話要說,趕緊轉了個身,面朝早餐店站著。
「扣子啊,跟你媽說,給我留點兒豬前蹄和牛肉。我家裡晚上來客呢,都是海邊長大的,不給吃海鮮了,換換口味。」
阮林大聲應了聲「好」,朝李大嬸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