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看著一客廳和廚房的垃圾,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顧唯振問他要不要收拾,說著就捋起袖子,阮林拉住他,說:「等明天走了,我找保潔來吧,你別忙了振哥。」
季懷邈把倒地上的酒瓶扶了起來,排成一小隊,阮林木木地看著他動來動去。
三個人走出民宿時,月亮高高地懸在空中。這是彎月牙,散著淡黃色的光亮。
顧唯振接了個電話回派出所了,阮林和季懷邈慢悠悠往家走。
他倆沒直接回家,季懷邈領著阮林從白雲巷後面的小路向東往海邊走。
起初兩個人都沒話,走著走著,阮林瞧見路邊的垃圾桶,抬腳就是一踹,嘴裡罵道:「大爺的,真晦氣!」
這一踹,季懷邈笑了起來,阮林踢完就後悔了,因為這垃圾桶是新裝的,結實得很,垃圾桶完全沒晃悠,他的腳可狠狠疼了起來。
阮林剛才還是滿肚子氣,被季懷邈一笑,他轉而委屈巴巴地:「你笑我。」
季懷邈拉過阮林,問他:「還能不能走?」
阮林轉轉腳,說:「走吧,沒瘸,我不能當個又聾又瘸的人。」
季懷邈說他:「別瞎說。」
阮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季懷邈好像介意他拿自己開玩笑。
季懷邈沒想到阮林成天看起來樂呵呵的,也是有脾氣的。看來這是平常沒人戳到他的點,一戳到,這隻小貓,也會撓人的。剛剛真撓起來,季懷邈又覺得挺可愛。
「發泄出來就好,怕你憋壞了。」季懷邈說。
季懷邈走進小賣部,跟老闆說要一包辣條一盒豆奶。老闆瞥了眼氣鼓鼓的阮林和面色平靜的季懷邈,問季懷邈:「要煙不?」
季懷邈抬眼看老闆,老闆一臉我還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的表情。季懷邈立刻搖頭掃碼付錢,拿上東西領著阮林走了。
季懷邈問阮林開民宿是不是遇見過挺多奇葩的事,這一下可把阮林的話匣子打開了。他走在季懷邈右邊,身體微微轉向他,說起來:
「好傢夥,清海花園那套房子,以前有個住客,自己來了,然後把家裡人都喊來了,都在裡面洗澡,把熱水器用得罷工了,給我打電話讓人來修。」
「還有一家三口,晚上八點入住,到第二天下午兩點了,我問他們怎麼還不退房,他們說交了一天錢了,要住到晚上再洗個澡。」
「還有呢,非說屋裡有蟲子我沒打掃乾淨,讓我退保潔費……」
這條路有個大下坡,從小到大,阮林走了挺多次,但他現在跟季懷邈說著話,這些事情他很少對別人說起,難免激動起來。一個沒留神,腳下步子沒倒勻,阮林來了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