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沁雅小心翼翼地問阮林:「我聽大伯說,你的右耳,聽不見了?」
這事,別人不問,阮林不會主動說,但是別人要是直說了,他也不會打馬虎眼:「對,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吧,藥物致聾。」
「哎,那你還有都能聽見的時候。我就比較慘了,我生下來就幾乎沒有視力。」
阮林看著高沁雅的眼睛,她的眼珠正沒什麼目的地來迴轉著,阮林心裡想著,有時候,經歷過又失去,可能更痛苦。但他今天來,也不是和她比慘的,所以他說:「命運安排了什麼,我們就接受,然後好好生活。」
高沁雅笑笑:「你真的很樂觀啊。我聽大伯說,你做了好幾個工作呢。」
於是阮林順著他的話,把自己平常的生活說了說,高沁雅聽得很入迷,阮林說:「你看,我也有很多事情,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但是剩下的,其實還有很多事情能做。」
「我們每個人,一輩子能做的事情其實不多,能做好一兩件事,就很棒啦。」
「你是在推拿店工作是吧?有門手藝,多好啊。」
高沁雅沒想到阮林會這麼說,其實如果阮林不問,她自己是不會提的。
「掙口飯錢罷了。」高沁雅低頭說。
阮林說:「我們都是用自己的勞動換取報酬,都是值得尊敬的。」
高沁雅抬起頭,猶疑了片刻,問:「阮林哥哥,你真的這樣覺得嗎?」
阮林笑起來:「我不這麼想,就不會這麼說啊。」
「我要是也能像你這麼自信樂觀就好了。」
阮林咬著嘴唇,頭偏開,輕輕吐了口氣,安慰她說:「慢慢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高沁雅擦擦嘴,說:「謝謝你一直開導我。我本來今天不想來的,但我大伯說你是他好朋友的孩子,得給他面子。聽你說這麼多,我覺得心裡好舒服。」
「哎,大人們就是太著急了,我覺得我們還小,很多事情都沒想清楚。」阮林握著杯子轉了轉。
高沁雅贊同地點點頭,阮林想起了什麼,坐直了身子說:「哎,你能教我兩招嗎?我有個朋友,成天坐著上班,我想給他按按。」
「可以啊。」高沁雅開心地說。
季懷邈今天心情不好,喝得多,醉得快。八點半多他摸出手機,看到阮林給他打了電話,於是扶著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走到門外。
十一月的津連港,晚上挺冷的了,冷風一吹,季懷邈哆嗦了一擺子,像是醒了點。他給阮林打過去,這次,阮林接得很快。
阮林聽季懷邈說了兩句話,就說:「你喝大了?明天不上班啊?」
「不上。」說起工作,季懷邈思路還挺清晰,「前一陣子飛狠了,多給了一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