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每一段推出前和落地後都給阮林發個消息,上午兩段,阮林立刻就回了,可這一下午,阮林都沒吭氣兒。
完成了關車檢查,看著乘客們一個接一個走出廊橋,核對完各種數據和文件後,機長感嘆了句:「我都連著仨月基本都是滿勤了。」
季懷邈跟著點頭:「我這小半年的時間都是接近頂格來的。」
「人手還是不夠用啊,小飛們趕緊成長啊。」機長笑著拍了拍后座的觀察員。
機務大哥上來了,季懷邈和他們握了握手,說了聲「新年快樂」。
往家開的路上,季懷邈給姥姥打了個電話,姥姥那邊有些吵,她情緒挺激動:「小邈啊,下班了是嗎?那上你小舅這兒吧,都在呢!」
背景里有孩子的笑聲,季懷邈愣了下,問道:「我媽回來了?」
「啊!」姥姥應道,「帶著笑笑回來了,你過來吧?」
季懷邈停了幾秒沒回答,姥姥那邊聲音再響起時,聽著安靜了許多。
「過來見見你媽吧,上回我住院之後,你倆也沒見過了吧?」姥姥問。
「嗯,有一陣兒沒見了。」季懷邈笑了笑。
姥姥嘆口氣:「我們晚上就跟你舅舅家住了,你還沒吃飯吧,過來吃點兒?」
「算了。」季懷邈說,「今天我不到五點就起了,路上天氣還多,挺累的,不去了。」
平常季懷邈這麼說,姥姥一準開始心疼,催他快休息,但是今天姥姥像是沒聽進去,又說:「那你這不見你媽也不合適吧?」
季懷邈抿著嘴唇說:「回頭我再跟她約吧。」
小舅家是兒孫滿堂的熱鬧景象,一個人開著車的季懷邈心裡難免還是沉了沉。儘管他已經習慣了孤單,習慣了漂泊,習慣了在節日裡缺席。
季懷邈給阮林打了個電話,「嘟嘟」聲在車內繞著季懷邈的倆耳朵響了好半天,阮林才接起來。
聽他聲音啞得像是磨豆子似的,季懷邈皺著眉頭,腳下用力踩了油門。
此時的白雲巷有些冷清,街坊們大多都回了老家走親戚。小店都關上了門,連平日裡從不閉戶的象棋屋都只留了個「福」字。
行李箱輪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和皮鞋踩踏地面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裡就顯得尤為突出,季懷邈走得很快,大步踩碎了路邊的落葉。
黑色的飛行員專用行李箱在阮林家小巷口跟著主人轉了彎,掀起了一小片塵土。
阮林給季懷邈開門的時候,還知道裹上外套,他眯著眼睛看清是季懷邈,嘴角扯了個笑。
季懷邈放下行李箱,摘了帽子,就握住他的手,摸他額頭。
阮林被季懷邈推著,坐在床邊。咯吱窩被塞進冰涼的體溫計,阮林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