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句話,都戳著姥姥的心窩子。祖孫連心,姥姥的擔憂和不理解,確實被季懷邈一個個擊破了。
「可是,他是個男孩兒。」姥姥的語氣明顯沒有剛才那麼激動,平靜地陳述了一個事實。
也是一個死穴。
季懷邈笑了笑,反而帶了那麼點雲淡風輕:「我知道啊,我們互相喜歡,沒什麼問題啊。」
姥姥對他的回答一點不稀奇,她這個歲數了,什麼事沒見過。只是這是她的親外孫,她一點點帶大的孩子,她不忍心,讓他去面對更大的打擊。
「小邈,我知道你成熟懂事,我不論說什麼,你都想過,都能給我駁回來。」
「現在只有我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姥爺,扣子家人知道了會怎麼樣?」
「我倆能好好坐這兒談話,阮爭先能嗎?對,還有你那不省心的爹媽,他們能嗎?」
姥姥一通說完,發現季懷邈的神色,嚴肅起來。季懷邈轉過身,看向姥姥,他微微低了低頭,誠懇地說:「姥姥,我請求你,不要告訴他們。」
「我不想扣子受到壓力。」
姥姥搖頭,很是無奈地。這一瞬間,她又覺得季懷邈,確實還是個年輕人。
「我能看出來點不尋常,除了你爹媽,他們能看不出嗎?一定也可以的,我們都是過來人。」
「小邈。」姥姥下了結論,她站起來表態,「我不同意。」
「今天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你姥爺該起疑心了。」
季懷邈知道今晚的談話到此為止了,他沒再辯白,把姥姥送到門口。
姥姥彎腰穿鞋,不太夠的著,季懷邈蹲下來,幫姥姥系上鞋帶。
老人家也許多少有些不忍心,在季懷邈抬起頭時,她從上到下看著季懷邈。
很久了,季懷邈躥個兒快,她已經很久沒從這個角度看過他了。
一晃神,她好像看見了小時候被父母丟下之後,裝作堅強其實非常無助的季懷邈。
姥姥偏開頭,說了句:「你明天還要上班,好好休息。跟扣子說…」
「跟扣子說…」姥姥吸了口氣,又說了一遍,「先好好睡覺,這事以後再說。」
阮林進了臥室關上門之後,一分鐘沒坐下,貼著門縫聽動靜。
這探聽的工作,非常不適合他做,他真是聽不清,可是急壞了他。
除了能判斷季懷邈沒和姥姥吵起來之外,他實在是沒聽清楚什麼內容。
等「嘭」的關門聲傳進阮林的耳朵里之後,他轉動臥室門把手,飛快地走了出去。
「怎麼樣,怎麼樣?」阮林仰起頭追著季懷邈問。
季懷邈沒回答他,雙手插在褲兜里,走到餐桌旁,喝了一大杯水。他喝水,阮林還是緊緊地盯著他看,眼睛不帶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