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剛剛發白,季懷邈是被雞打鳴的聲音吵醒的。他眯著眼睛看了眼中控台上的時間,才剛過五點。
這種真實的鄉村清晨,季懷邈幾乎沒經歷過。最先起來的,還是他昨天遇見的那些雞鴨鵝。從窗外看過去,有兩條小土狗已經出來遛彎了。
季懷邈一動,阮林也醒了過來。支起身子,阮林迷糊地笑著看向季懷邈。
拿過一瓶水,季懷邈抱在手心裡焐了會兒,自己先嘗了口,覺得不太涼,遞給阮林。
挨在一起溫存了會兒,阮林嘆了口氣,季懷邈拍他:「小小年紀,別老嘆氣。」
阮林笑起來,摟著季懷邈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這會兒兩人的神色清明起來,或者說,為了多看看對方,就是還困,也得撐著。
季懷邈不想阮林為難,主動說:「待會兒爺爺該起床了吧,他這也喝多了,你早點回去看看他吧。」
「我也回津連港啦,晚上還得去做個備份。」
阮林抬頭看他,眼睛裡直白地寫著不舍。阮林的眼睛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亮亮的,透著他心裡此刻的想法。
季懷邈俯身吻他,把他的嘴唇親的和眼睛一樣濕漉漉的。
晨光里的吻,撫平了這些天的不安,好像也帶來了接下來日子裡的希望。
阮林坐在田埂上,身旁放了本在小賣部買的練習本,他從中間訂書釘那裡小心翼翼撕下一頁,低著頭開始摺紙。
「舒克舒克舒克,我是飛行員舒克。」阮林一邊疊還一邊小聲唱,「開飛機的舒克!」
唱還不唱全,專挑其中一個主角的唱。
一架接一架的紙飛機從阮林的手中飛出,揚頭飛向綠油油的田地,隨風飄蕩,再悠悠然落下。
阮爭先正彎著腰把著鐮刀鋤雜草,被阮林唱得心煩,哼哼兩聲,說:「舒克什麼舒克,直接唱懷邈吧。」
原以為阮林聽不見,誰想到阮林接下來就開始大聲唱:「懷邈懷邈懷邈,勇敢的懷邈,聰明的懷邈!」
阮爭先站起來,舉著鐮刀朝阮林假模假式地揮了兩下。
阮林沒躲,站起來,對著紙飛機哈了口氣,高高地舉起來,再用力地向前方扔出去,看著小飛機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小表弟跑來找阮林玩,小孩子蹦蹦跳跳地把阮林扔出去的紙飛機全都撿在一堆,從口袋裡摸出盒火柴。
小表弟擦燃火柴時,阮林驚得跳下田埂,眼疾手快地把紙飛機從他手上奪過來。
「你不是不要了嘛!」小表弟扯著嗓子喊,「給我燒火玩兒嘛!」
「不行不行不行。」阮林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額頭的碎發隨著微風飄著。
阮林把紙飛機撫平,然後念叨著:「不能燒飛機,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