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竹一時不知該何如安慰,但陳蒻雪的聲音中帶著釋然:「在眼睛看不見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拿起畫筆,我看不到我自己在畫什麼,也沒有任何靈感。我那時想都已經花了那麼多的努力考進了美術學院,一下子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就像命運和我開了個玩笑。不過現在我已經好多了,也想明白了,就算之前的事情無法改變以後也要好好生活。」
最開始,陳蒻雪也是天賦型的選手,她被許多老師誇讚很有天賦,考的美術學院也是國內頂尖的。
「雖然我沒有什麼國畫基礎,但這次聽說有相關的課程還是報了。就算現在拿起毛筆,我心中也沒有太大的波瀾,可能畫的不是很好,但這樣學一學總歸是自己感興趣的。」她笑著說,接著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太多了,「啊,不好意思,我剛才一下子有些上頭,說了好多關於我自己的事情也沒問你想不想聽。」
陳蒻雪更像一個傾訴者,而謝明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他一點兒都不覺得這個女生和他分享這些有什麼不合適,反而對陳蒻雪這樣的心態很佩服。她能夠走過這一段創傷期,並且重新來面對自己拿起過的畫筆就已經很堅強了。
謝明竹道:「沒事,你能和我分享你的故事我也很高興。」
其實陳蒻雪在看不見以後性格變化了些,她現在沒有以前那麼自信了,這一次來找謝明竹也猶豫和糾結了許久。
今天聽朱老師誇讚謝明竹的聲音,陳蒻雪想起了之前自己和同學們一起在畫室學習的時光,那段時間真的很辛苦但也因為在不斷努力和奮進而充滿動力。
而且今天聽到這位謝同學能受到朱老師這樣的讚賞,也代表了他的畫作一定是不輸常人的。朱老師人不錯但在繪畫方面的要求還是很嚴格的,他不是什麼學生都會收的,更別提像這種主動想收了。
所以陳蒻雪其實還挺好奇,也想知道謝同學是怎麼在眼睛不好的情況下還能畫出這麼優秀的作品,這次想請教一下他。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請教謝明竹繪畫方面的事情,他一向覺得自己畫的沒那麼出色再加上沒有系統學過,其實不太清楚應該怎麼和別人說自己的經驗。
他只能簡單分享自己的經歷:「我其實沒有專門學過畫畫,但就像我在教室里和朱老師說的一樣,我要做竹刻和竹編。在做竹刻的時候尤其要注意畫面的藝術性,所以會在竹面先有個大概的稿子,之後再刻上去,這也讓我稍稍了解了些畫畫的知識。我生來眼睛就看不見,對周圍也無法感知,只能通過手的觸摸來感受到畫面。」
得知謝同學竟是生來就看不見的時候陳蒻雪又一次感受到了震驚。
在這個學校都是視障人群,但並不是所有的同學都完全看不見,有些是視覺有障礙但能看見一些光亮。相對而言,對謝明竹這種完全看不見的人來說畫畫可能更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