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笑看著他,他穿著墨青色的錦緞長袍,玉簪束髮,身上的氣息溫潤清冷,又如月白風清般,籠罩著暗夜裡清幽的月色。
——看似溫潤,實則藏著拒人於千里的冷意。
賀五站在晉拓洵的左後方,雖低垂著眼眸,可搭在劍柄上的那隻手卻在用力,五指根根緊繃,手背青筋甚是明顯。
沈默的目光不著痕跡的從賀五的手上移開,十五年前那一晚的場景再一次浮現腦海。
為了原主,晉拓洵不惜冒著被砍頭,甚至牽連族親的風險趕來救她,他一旦敗露,整個晉家將會是第二個沈家的下場。
「長樂公主找臣何事?」
晉拓洵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沈默陷入以往的回憶思緒,她斂了心神,看著他溫潤冷淡的眉眼,笑道:「就是來看看晉相,揚溯之行,遊玩的可好?」
晉拓洵略一頷首,聲音溫潤冷淡:「這一路觀察了北涼的風土人情,與西涼無甚太大的區別。」
沈默的眼帘輕垂了一下,掩去眸底的痛色,攏在狐裘下的芊芊玉手不由得蜷緊了些,「晉相打算何時回西涼?」
他待在北涼終究不是個事,他身為酆笠梌的人,林陸兩家難免會將目標放在他身上。
畢竟,除掉酆笠梌一隻臂膀,於他們兩家來說,有利無害。
而且,晉拓洵的家族乃世家大族,其弟妹又是西涼的長公主,與酆笠梌乃兄妹至親,而他曾在國子監教授學生,是尚多文臣的先生,怕是有許多人都想要他的性命。
晉拓洵輕垂眼眸,眼底的寒意閃瞬即逝,「快了,年後就該出發了。」
他微抬了眼,又看向沈默,「長公主還有事嗎?」
沈默緋紅的唇畔輕抿著,看著他清雋蒼白的容顏,到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其實她想找晉拓洵坦白,親口告訴她,她就是十五年前死於將軍府的沈默,可看著眼前溫潤如玉的男人,她卻如何也張不開口。
他現在是位高權重的西涼丞相,若是告訴他關於她的身份,恐又會將他拉入深淵。
「沒事,只是來看看晉相。」
沈默最終只說了這麼一句,轉身與幼容離開,直到她們的身影徹底走遠,賀五緊握在劍柄上的手掌才緩緩鬆開。
掌心蒼白,印著劍柄上的紋路,可見用力之狠。
他看向已坐在案桌前的晉拓洵,聲音里透著森冷的寒意,「相爺,長樂公主是想逼您回去嗎?」
「不必理會她。」
晉拓洵重新拿起書卷翻看著,眼底僅存的一絲溫潤也蕩然無存。
府內這兩日熱鬧的很,因要過年了,每人臉上都盛著一抹喜色。
沈默往東籬閣走去時,路上的丫鬟僕人朝她一一行禮問候,可幼容卻覺得自家公主從拾月閣出來後,臉色不大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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