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終——」
晉拓洵猶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之人,當年將軍府事變,除了謝勛以外,所有人都死了,況且聞終常年跟隨小默,小默已死,他又怎能倖存。
可是,他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成了北涼的都衛軍統領。
聞終朝他行了一禮,「晉大公子,不,應該叫您一聲,晉相。」
晉拓洵咳嗽了幾聲,單手握拳覆在唇邊,壓抑著喉嚨深處的癢澀之感,清寒的深眸里染了幾許水光,少頃,他問道:「怎麼回事?」
雖然聞終還活著,但他清楚,小默絕不可能活著。
聞終低斂著眸,雖然大人就在他們身邊,可一想到十五年前將軍府里的事變,便心頭泛痛,肺腑揪恨,那是對酆氏皇族從骨子裡滲透的森森恨意。
他將十五年前的事一一告訴了晉拓洵,搭在劍柄上的手掌緊攥成拳。
賀五大驚,「你是說,現在的淮王就是當年的謝章?!」
聞終頷首:「是。」
「咳咳——」
晉拓洵猛地咳嗽起來,他轉過身,單手撐在窗沿上,另一隻手握拳覆在唇邊,看向拱橋的清寒視線里似是氤氳了山巒間的籠罩迷霧,最後被晨曦的陽光照射,化成點點水霧盪開在眼圈之中。
他們都活著,可是小默不在了。
——她不在了。
晉拓洵又咳嗽了幾聲,賀五上前為他順氣,眉心間儘是擔憂。
聞終看著晉拓洵微微彎曲的脊背,心下微動,問道:「晉相是染了風寒了嗎?」
晉拓洵望著遠處已逐漸恢復熱鬧繁華的燈會,咳嗽聲止住,於聞終的話沒有回應。
賀五長嘆一聲,將當年晉拓洵帶人闖入將軍府想救下沈默的事說出來,因為那次的事,晉拓洵身受重傷,身子落下病根,一到冬天就畏寒。
而且——
賀五輕垂下眼帘,濃濃悲傷在眼尾處溢出。
他沒告訴聞終,晉相的身子已經開始走向枯敗之地,即便是妙手回春的崔佘安也只能延長晉相的幾年壽命而已。
聞終搭在劍柄上的手微微動了動,想到藏匿在暗處的死士,他心頭一跳,試探的開口,「這批刺殺明妃的死士,可與晉相有關?」
賀五神色一凜,眼底深處竟是划過一抹極深的殺意,他看向晉拓洵,想知他該如何說。
晉拓洵放下覆在唇邊的手掌,溫潤的音色滲著寒夜裡的涼氣,「你覺得是,那便是。」
你覺得是,那便是。
聞終心頭一凜,朝晉拓洵拱手,凝重道:「還望晉相手下留情,莫要對明妃娘娘下手了。」
晉拓洵笑了一聲,看著下方正在搬運死士屍體的都衛軍,「你為何不去看看,這些人是哪裡的?」
聞終薄唇微抿,吐出了三個字,「東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