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陰影有些動靜,『吱呀』的開門聲在夜裡隱約間傳到沈默的耳邊。
她心下微動,掀被起身走下床榻,披了一件雪絨狐裘後方才打開房門,魏肅守在外面,見她出來,疑惑蹙眉,「公主深夜外出,可是有事?」
沈默看了眼隔壁的房門,是關著的,好似方才那道『吱呀』的開門聲是她的幻覺。
魏肅察覺到她的視線,聲音自她身後響起:「公主,大人方才進屋睡下了,公主若是有事,可在明日召大人相談。」
沈默收回視線,轉身回到房間。
她關上房門,雙手搭在溫涼的門框上時,心思漸漸的沉下來,方才眼底里的漠然也隨之消失,濃重的疑惑一點一點的浮上來。
她總覺得謝勛藏著事,怕是西涼那邊出了大事,現在若想知曉答案,需得等都衛軍傳信過來。
現下她最要緊的便是讓韓家與景王鬥起來,好在年十六的春獵上,給自己找個適合的機會擺脫掉明妃的身份。
今晚的月極圓,寒風簌簌,吹的枯樹颯颯作響。
宗祿走向璟雲軒內,看著坐在梅花樹下的石凳上的褚桓,走到他對面撩袍坐下,摘下面具放在石桌上,「讓杭奕過來傳信,找我何事?」
梅花樹下的石桌冷冰冰的,上面放著兩壇酒。
褚桓掀開酒罈的蓋子,將酒罈放在宗祿面前,又拍了拍面前的酒罈,「喝一場吧。」
宗祿抱起酒罈暢飲了一番,眉宇間的躁意隱去了幾分。
褚桓放下酒罈,如墨深黑的眸看著宗祿,「你還要瞞我到何時?」
宗祿的手搭在黑色的酒罈上,那抹黑沉得他的五指愈發的白皙,他輕笑了一下,「你的消息倒是快得很。」
褚桓冷俊的眉輕蹙,「西涼宮變,酆笠梌重病昏迷,端王被酆笠梌下了禁足令,現在朝堂的勢局往靖王那邊傾倒,陸鳶的手想往巡監司裡面伸,雖有宣德貴妃幫你撐著,可時日長了,難保陸鳶不會發現你與林斘之的關係。」
宗祿端起酒罈灌了半罈子酒,眉宇間的戾氣隱隱浮動著,「即便如此,我暫且也離不得臨安,再有幾日便是春獵,等大人擺脫了明妃的頭銜,我便回去。」
屆時,無論大人是否跟他離開,他都無悔。
他抱起酒罈,將剩餘的酒灌進去,冰涼的酒水打濕了衣襟與袖袍,在寒冷的月色里,逐漸凝成冰。
宗祿卻仿似不覺得冷,將酒罈放在石桌上,拿過褚桓手中的酒一併灌進去。
他心裡藏著事。
這三日謝章在大人房裡時,他都站在外面,於裡面發生的事一清二楚。
一股濃濃的無力感席捲心頭,宗祿閉上眼,任由冰冷的酒流淌在臉上,抓著酒罈的五指根根泛白。
「夠了——」
褚桓站起身搶走他手中的酒罈擲在石桌上,「西涼那邊我安插的有人,他們會阻止陸鳶的手伸向巡監司,且林斘之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巡監司被陸鳶吞下,等春獵結束,大人擺脫了明妃的頭銜,我會想法子與你一道回西涼,同你一起報了當年將軍府被滅門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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