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祿伸手接住茶盞放在桌上,單膝跪在沈默腳邊,握住她冰冷發顫的雙手,「大人,都過去了。」
沈默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龐,這一刻就像是在撫摸著八歲那年的謝勛,「你怎麼這麼傻,若是沒有林斘之,你也會死的。」
「我不怕。」
宗祿偏了下頭,讓自己的臉龐更加貼近沈默的掌心,「只要能陪著大人,謝勛生死不懼。」
沈默眼眶燙燙的,她強忍住眼底蘊蓄的淚水,無法想像十一歲的謝勛是如何拖著她的屍體走在冰天雪地里。
又是如何——
用一雙手,一把匕首,挖了三天三夜才為她挖了一處安葬之地。
若不是林斘之途經此地,謝勛定會凍死在她的墳邊。
沈默斂起心緒,「宮裡雖然有宣德貴妃暫且為你阻擋著陸鳶插手巡監司,但卻不是長久之計,且——」
她看著宗祿,說出了心中的顧慮:「林斘之不能全信,當年我與他打過幾次交道,此人心思縝密,擅控全局,最是趨避利害,我怕到時宣德貴妃若是攔不住了,陸鳶發現你與林斘之的關係,他會為了撇清自己,把你推出去當擋箭牌。」
宗祿享受著來自她的關心,淡淡一笑,「在巡監司這麼多年,我也有我的勢力,況且,這十五年我也為他做了不少事,樁樁件件細數下來,也夠還他當年的救命之恩了。」
宣德貴妃能走到如今的地位,與他脫不了干係。
而林家能成為第二個沈家,亦是與他脫不了干係,他與林斘之之間,既是父子,也是盟友。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沈默收回手,黛眉輕蹙,「現在看來,我必須得儘快擺脫掉明妃的身份,與你一道回到西涼,一起除掉陸家。」
宗祿眉眼裡盛滿了笑意,他抱住沈默,將頭埋在她的小腹前,低沉的嗓音也難得多了幾分喜悅,「春獵過後,我帶大人離開。」
沈默身軀僵住,只覺得有些怪異。
謝勛畢竟不是十一歲的孩子,他以這種姿勢埋首在她的小腹前,讓她覺得無所適從,又不敢動彈。
「謝勛,你起來,我要睡了。」
沈默找了個藉口,推了推宗祿。
「好。」
宗祿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面具帶在臉上,低聲笑道:「我就在外面,大人若是有吩咐,儘管喊我便是。」
沈默發現宗祿似乎又變了些,身上那股陰沉沉的氣息消失了。
她怔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折騰到現在,寅時都快過了。
因肩上有傷,沈默並未讓幼容貼身伺候,她沐浴完後,便躺在榻上,在混亂複雜的思緒中漸漸沉睡過去。
沈默是在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中被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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