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陛下的態度, 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
廖公公這才看見, 邊上的寧度自打從悔憂宮裡出來後, 就一直耷拉著腦袋, 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想起裳妃說的話,他不由得冷了幾分臉色, 「寧度。」
「兒子在。」
寧度抬起頭,白淨的臉色有些窘迫。
廖公公道:「裳妃有句話說的很對, 你的膽量跟小雞崽一樣。」
在寧度再度耷拉下腦袋時,又聽他道:「陛下跟前, 從不缺有膽識的人, 同樣, 咱家跟前,要的也是有幾分膽量的人, 在這深宮裡, 心慈手軟往往只會成為別人對付你的利器。」
寧度錯愕的抬起頭,陡地與廖公公的目光對上,看著他冷下來的臉色, 寧度握著燈籠手杖的手指蜷緊了幾分, 道:「兒子謹記乾爹的教誨。」
廖公公看向前方的路, 「你知道咱家當初為何挑了你在跟前伺候著嗎?」
寧度微抿著唇,看了眼廖公公臉上的褶皺與鬢邊的白髮,搖了搖頭,「兒子不知。」
廖公公笑了笑,眼底的笑意似是在回憶以往的過去。
寧度身上並沒有什麼可取之處,他膽小,心善,心思單純,這種人在宮裡存活不下去,但卻被他收到了身邊伺候著。
如果四十年前他能有如今的地位,與寧度秉性一樣的弟弟,也不會慘死於後宮中,以至於連一具屍骨都未能留下。
廖公公沒有回答寧度,也沒打算說。
夜色寂寥。
宮中掌著數萬燈盞,將巍峨的皇宮照的亮如白晝。
宮裡面的動靜鬧得挺大的,幼容也是去了一趟景明宮外面,聽聞了好些事後,急匆匆的趕回景明宮。
裳妃被賊人打了,公主深夜又出去了一趟。
雖說聞統領查出了賊人是悔憂宮的宮女,可幼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此事該是公主幹的。
可她有些想不通,公主與裳妃並未見過,又何來的仇怨讓公主走那麼遠的路,就為了去打一個人?
幼容回到寢殿時,沈默已躺在了榻上。
隔著一道輕紗帷幔,她猶豫了好一會才問:「公主,您睡下了嗎?」
「何事?」
「裳妃被打的事傳遍整個後宮了,是不是公主幹的?」
幼容站在屏風偏上,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昏黃燈盞下的帷幔,一隻纖細的手掀開帷幔,沈默側躺在榻上,手肘撐在枕上,掌心撐著側臉,眸底浮出興味,「你覺得呢?」
幼容震驚的捂住嘴,下一刻卻又放下手,跺了跺腳,「公主為何不帶著奴婢去!」
「本宮怕你咋咋呼呼的壞事。」
帷幔垂下,隔絕了幼容望進去的視線。
她嘆了一聲,坐在屏風外的小坐榻上,雙手托著腮,噘著嘴,一副極不高興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