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褚逕微皺的眉頭,韓常林便知他心中所想。
他續道:「小郡主的父親是商陽譽王,商陽城位於三國交界之中,是北涼最重要的一處地方,譽王手中握有三萬士兵,況且,在商陽城這些年,誰敢保證,譽王沒有暗中招兵買馬?」
迎著褚逕微眯的眼眸,韓常林輕撫著下顎鬍鬚,又道:「小世子死了,譽王就只剩下小郡主一個女兒,若是睿王能與小郡主成婚,那譽王便與我們在同一條船上,屆時,不論是陛下還會太子,都不會輕易動我們。」
「還有——」
韓常林站起身,身子前傾,看著褚逕漆黑的雙目,聲音里多了森寒的殺意,「如果能與譽王聯手,加上守在邊城的韓家軍,我們有一半的把握能揮兵北上。」
褚逕臉色微變,「你想要反?!」
「不不不」韓常林搖了搖頭,「這只是臣做的最壞的打算罷了,眼下還是先想一想,如何讓小郡主嫁給你。」
想到今日翟瑛追著褚桓跑出南宮門,褚逕忍不住冷笑,「她打小一門心思就鋪在淮王身上,怎會願意嫁給本王?」
韓常林坐下,道:「臣有法子。」
褚逕搭下眼帘,片刻的功夫,他又看向韓常林,問出心中疑惑許久的問題,「韓大將軍為何願意相助本王?」
韓常林第一次,目光在褚逕的臉上看了許久,最終,他收回視線,「臣只是不忍見睿王孤軍奮戰罷了。」
還有——
當初是他把淮王送給西涼將帥林斘之的,那年的他雖只有八歲,可卻什麼都記得。
在他十一歲被陛下找回的那一日,他就站在宮門外,看著廖德牽著十一歲的褚桓走入南宮門。
那一日,十一歲的小孩看向他時的目光,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陰鷙,狠戾,森冷,還有黑沉到不見底的殺戮。
從那日起他便知道,若有朝一日淮王起勢,韓家將面臨滅門之災,所以自淮王回來後,他便一直在籌謀。
兩人在畫舫上談了許久。
褚逕起身離開是,韓常林叫住他,「睿王。」
他轉過身,看著臉上帶了些醉意的韓常林,有那麼一刻,他似乎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長輩對小輩的關懷。
褚逕眉頭微皺,「韓大將軍還有何事?」
韓常林伸手捏了捏酸脹的鬢角,笑道:「瞧臣的腦子,忘了要說什麼了。」
褚逕只是看了一眼他後,打開門走出去了。
畫舫外喧囂的聲音傳了進來,吹進來的一股涼風驅散了韓常林面上的一抹熱氣,也讓他微醺的腦子清明了一些。
他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腦門,嘴裡長舒了一口氣。
外面寒風拂面,吹散了身上的暖意。
耳邊潺潺的流水夾雜著人群喧囂的聲音,吵得褚逕腦仁疼,白書打開馬車門,待他上去後,關上車門,駕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