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史長嘆了一聲,又仰頭灌了一口酒,抬眸間看見從石徑小道上走來的兩人。
聞終手執紙傘為褚桓撐著,雨水在他垂落的白袍邊濺了幾滴,他手裡拿著一頂銀白色面具,走到落梅堂前停下,背手在後,望著淅瀝的雨幕。
聞終收起紙傘靠放在牆邊,看著府邸熟悉的一草一木。
時隔十五年,又回到了這裡。
與大人自幼一起長大,相依相伴二十個年頭,他卻從未看出她是女子,想到年幼時當著大人的面做了不少不雅之事,就有一種一刀劈死自己,再無顏面示人的窘迫。
長孫史道:「謝章,去行君閣看看。」
褚桓搭下眼帘,沒有回答,反倒是問了另一件事,「長孫師傅,你可知道,裳妃還有一個孿生姐姐?」
「孿生姐姐?!」
長孫史豁然起身,驚得手裡的酒葫蘆都摔在地上,不止是他,就連聞終也是一怔。
長孫史走到褚桓身旁,擰眉繼續問:「誰告訴你的?」
褚桓掀了眼皮,望著淅瀝的雨幕,平靜道:「韓常林。」
長孫史眉頭皺的更緊了,眼底閃過寒意,「韓常林的話怎能信?當年便是他與裳妃私通,對你趕盡殺絕!」
提到這事,長孫史又氣又恨。
當年他出去辦私事,只是耽誤了一會的功夫,就被韓常林的人鑽了空子,將謝章帶走,等他再找到謝章時,他已經被沈將軍救下,平安的待在將軍府里。
褚桓道:「我讓杭奕去襄河城查了,二十七年前,的確有一對姓阮的孿生姐妹,姐姐阮秋辛,妹妹阮秋裳,二十七年前,父皇經過襄河城時,遇見的是姐姐阮秋辛,後來父皇回宮,帶進宮裡的妃子卻是阮秋裳,而不是阮秋辛。」
長孫史被繞糊塗了,問道:「這也不對啊,二十七年前陛下遇見的是阮秋辛,接進宮裡的又是阮秋裳,既然她冒充姐姐,那名字為何還是她自己的原名?為何不叫阮秋辛?」
褚桓道:「或許只有一種可能,姐姐阮秋辛第一次遇見父皇時,用的便是妹妹阮秋裳的名字。」
「怎會如此?」
長孫史往後退了兩步,繼續蹲坐在門檻上,百思不得其解,「當年你母妃救下我時,也聲稱自己叫阮秋裳,我與她相處了兩月之久,從未見過她的孿生妹妹。」
聞終插了一嘴,「襄河城並不大,阮家有對孿生姐妹,街坊鄰里應該都知曉,陛下與長孫史怎會不知曉?這種事出去一打聽便會露餡,豈能瞞得住?」
褚桓道:「阮家曾經住在鄰南縣,那邊常年遭受匪盜的侵害,阮夫人被匪盜屠殺,阮父帶著孿生姐妹從鄰南逃難到襄河城開了一家布匹鋪子,阮氏姐妹甚少與外人接觸,是以,周邊許多人並不知阮家有一對孿生姐妹,杭奕也是在機緣巧合下遇見了二十多年前在阮家鋪子裡跑腿的夥計,才打聽到此事。」
長孫史道:「可即便是這樣,阮秋辛為何要用阮秋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