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沖刷著石徑小道,兩邊冒出了綠草,被雨水侵蝕後,愈顯綠色。
他走到涼亭下,將紙傘斜放在地上,背手在後,望著南宮門的方向。
淅瀝的雨聲中忽然響起低低的笑聲,只是一聲後又歸於平靜。
晉拓洵啊晉拓洵,你到底圖了什麼?
就一個沈默,把你搞成了什麼樣子。
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在為了沈默活著,籌謀了十五年,這盤棋局還沒走完,你怎麼說走就走了,而且還是因為救酆時茵而死。
你不是最恨酆氏皇族嗎?
救她做什麼?
既然一開始沒想過讓酆時茵死,當初又何故讓我給酆時茵體內下毒?
雨水沖刷著地面,在台階上濺起的雨點落在那身衣袍的邊角,腳下徐徐往上升著潮濕的霧氣。
崔佘安抬手搓了搓臉,才覺手心有淚。
他忽的又是一笑,嘆了一聲,撐著紙傘離開涼亭。
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一晚,直到翌日清晨時,還在滴答著小雨。
整個京都城籠罩在灰濛的水霧中,就連呼吸里都帶著潮濕的水汽。
宗府里。
沈默醒來時已是已時二刻。
她緩緩睜開眼,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轉頭間便瞧見前方關著的雕花窗扇,旁邊放著木架,上面掛著雪青色的鶴氅。
房間裡的擺設一應熟悉,聽著外面的雨聲,沈默有一瞬間的恍惚,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處於夢境還是真實。
十五年前的場景再次現於眼前,房門推開,應是聞管家或是聞終的影子。
伺候她洗漱,為她披鶴氅,送她上早朝。
沈默閉了閉眼,一種突如其來的空虛填滿了整顆心,就好似黃昏落幕時,只剩下孤獨的自己走在一望無際的黃土中。
「聞終。」
她睜開眼,下意識的喊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就好像眼前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一切都回到了十五年前,就好似,這三個月就是她做的一場夢。
「屬下在。」
聞終的聲音穿透房門傳了進來,讓沈默有些恍惚,一度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房門推開,潮濕的空氣席捲進來。
一道頎長的身影在地面逐漸拉長,錦緞白袍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她緩緩抬眸,謝章俊美無儔的臉龐出現在她眼中。
龍章鳳姿,俊眉朗目,與十八年前走進她房裡的那個孩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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