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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聖上的話, 崔判與臣再三擔保, 說是絕無鬼魂作祟的跡象……」

皇帝哼了一聲,沒有回話。昨夜一簾噩夢,纏綿不去,今早寅初三刻便被驚醒,再也不能入睡。早在傳召魏徵之前, 皇帝便已經下令請來袁天罡、李淳風二位,又及樓觀道駐蹕京中的高功道士, 繞著玄武門足足檢視了三遍,就是將草木碎石一一點檢,也實在沒有翻找出半點冤魂怨鬼的影子。無論皇帝如何疑心深重, 至少在玄學秘法的領域, 是絕無蹤跡可查了。

眼見結果如此, 至尊也不能不接受諫言, 找了個太醫為自己診治。而御醫不知底細,兀自望聞問切半日,居然還以為是脈氣不寧、心神躁動抑鬱的緣故;而這一番醫理剖析,卻險些把皇帝氣得一個倒仰——聽這些庸醫的意思,難道自己還是日夜思念那兩個怨種兄弟,才落下的病根?

這就是赤·裸裸的毀謗,決計不可容忍的侮辱了。皇帝觸景生情,或許還會為隱太子掉兩滴眼淚;但要說思念到夢寐不忘,那大概兩兄弟泉下有知,自己都要噁心得吐出早飯。再說他李二的品味一向相當正常,就算夢回當初與觀音婢相識相知的年少時光,也不至於回味這兩個貨色吧?

因此,至尊立刻做出了判斷:

「有預謀,有算計!」他斷然道:「就算不是鬼魂作祟,也未必沒有其餘的毒計!」

如果沒有毒計,朕會平白無故的回憶往事嗎?就算查不出痕跡,那也一定是確有其事,絕不會有什麼例外!

魏相公無言以對,只能沉默。

皇帝哼了一聲,神色不定。作為馬上廝殺出來的天子,他本人倒未必畏懼什麼鬼神。之所以耿耿於懷,與其說是心懷憂慮,倒不如說是本能的反胃。所謂癩蛤蟆跳腳面不咬人卻噁心人,想想自己還要在夢中與那位怨種兄弟——尤其是齊王李元吉——糾纏不清,共述衷腸,那簡直是頭髮絲都要被膈應得發抖。

除此以外,至尊心中還縈繞著某些若有似無、難以啟齒的憂慮……在他於現代世界所看到的《西遊記》中,涇河龍王御門訴冤,李建成李元吉於地府鬧事求超度,乃是整個西遊故事的起點。而今玄奘法師獨自西行,五行山下的猴子也不知所蹤,眼見著局勢已經一塌糊塗,難道這劇情慣性如此強勁,居然還硬要摁著頭走完這面目全非的細節嗎?

想想原著中自己魂游地府,被怨種兄弟們恐嚇追逐的遭遇,皇帝的臉上便五顏六色轉了老大一圈,委實有不怒而自威的威力。

當然,《西遊記》這種事情,實在不方便與魏徵深談。就是昔日天策上將府中的諸位舊人,也未必能了解皇帝幽深曲折的心境。說到底,在這個世界上,熟知西遊劇情,能夠自如與他交談的人物,其實並沒有多少。如果還要保證一點彼此的信任,那更是只有唯一的人選。

但無論如何,皇帝還不想因為區區幾個夢境去驚擾在前方的大手子……那位李先生臨走前倒的確留下了一個電台,承諾可以在緊急情況下隨時取得聯繫。但為了自己的舊日恩怨驚動現代人,又似乎實在有些小氣——畢竟吧,以他的見識來看,那群會上網的現代人別的不會,嘴皮子可是一個比一個刻薄,難以招架。要是將自己的尷尬夢境泄漏出去,還不知要招來多少編排呢。

他下定了決心:

「召太醫來吧,朕先吃他幾副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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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於某位氣急敗壞的上神談崩了之後,林貌一行所遇到的困難便驟然增加了。在他們穿越高原艱難踏上入藏的崎嶇小道時,由各色神力所催化的災禍便接踵而至,幾乎沒有安寧的時候。而神力的性質花樣百出、目不暇接,絕非某一位邪神的手筆,僅以頻率而論,便恐怕是將方圓數百里的六天故氣都搜羅一空,共同使出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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