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夏驚秋翻過一頁書冊,指著對面的蒲團道,「我還有事問你。」
秦昌面容愁出了「苦」字,端坐在夏驚秋面前:「長史請說。」
「縣誌中記載,鬼新婦害人的命案最早是十年前從賀員外家開始的,這賀員外是什麼人?」
「是做木材生意的。咱們康城是涼州境內唯一一處連通湖海的縣城。南來北往的貨物大多靠商船運送。造船需要木材,這一來二去賀員外家的生意便越來越好了。」
「賀員外家的續弦夫人是如何死的,你與我細細說來。」
康城縣人人都在傳,賀穆先克妻,先後剋死了兩位夫人。原配夫人入門六年短折而死,續弦夫人更是離奇,過門前三日穿著嫁衣死於山野之間。
仵作查驗,是從山坡滾落跌撞而死的,恰巧又碰到了山中獵戶捕獵的陷阱,雙足自腳踝起被刀鋒砍斷。屍首被人發現之時,兩隻腳掛在利刃之上,身子則是扎在荊棘里。
「賀員外是個厚道人,這位續弦夫人雖然沒有過門,但還是讓人入了族譜宗廟。」
「鬼新婦的傳聞又是怎麼傳出來的?」
「起先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該婚的嫁該娶的娶,不過……自打續弦夫人死後,怪事頻發。先後又有五位新婦皆在婚前或是成婚當日暴斃,她們無一例外都穿著嫁衣,還被砍下了雙足,屍首懸掛於娘家門前。百姓人人心顫,這幾年辦喜事的人家幾乎都絕跡了。」秦昌嘆了口氣,「大家都說,是那死去的女娃娃們來報仇了。」
「女娃娃?」夏驚秋蹙眉問。
「長史是富貴地方來的,不知咱們小地方溺女成風。學堂之上無羅裙,棄嬰塔里無男嬰。早年間康城還未開挖漕運,別說是員外了,就連做生意的都沒幾個,平頭百姓更是連自己也養不活,若是生了女兒,多半是按在水盆里淹死的,也有嫌麻煩的,直接扔進灶台里。有好心人在縣城西邊用石子壘了一座石塔,溺死的女嬰大多都去了那裡,再由人統一收斂燒成灰齏,賣於農戶作施肥之用。」
夏驚秋心口一陣翻江倒海。
「那些女娃娃都沒好好瞧過這世間,怎麼會心中無怨?」
「這樣的世道……看了,也是髒了眼睛!」夏驚秋將書冊拍在案几上。
「長史大人您息怒。」秦昌遞上一盞茶。
「縣誌所記,賀夫人故於元啟二十五年,第二位新婦湯妙人是在賀夫人死後一年亡故的,也就是正成元年。姜也、孟寧、倪令歌分別逝於正成四年五月與六年二月、六年九月,最後一位新婦房婉兒則是正成八年身死……」夏驚秋指尖在案几上若有似無地敲動了幾下,「可他們,並不是十年間唯一成婚的女子,縣誌中也記錄了其餘二十對新人成婚的年份。」
「的確如此,長史可有什麼疑問?」
「既然康城縣內人人都怕婚嫁,為何十餘年間陸陸續續還有婚娶之事?為何死的偏偏是這六人?」
「長史的疑慮沒錯。可婚喪嫁娶乃是人之常情,城內終究是有人不信邪的,或是女子未婚先孕不得不嫁人;又或者是被父母指給了婆家,由不得新婦們自己做主。至於為何死的是這六人……下官也說不上來。」秦昌說完,立刻補了一句,「不是下官憊懶,是真的找不到任何相通之處,除了鬼新婦索命的說法,下官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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