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有用手背抵住額頭,實打實地往地上磕兒。
足足磕了三下,才抬頭。
虞憐的娘虞三夫人早已淚流滿面,看女兒額頭磕紅磕腫了,還有血跡流下來,她忍不住哭出了聲,一聲聲憐兒呼喚著。
這是何苦呢?這是何苦啊!
既然喜歡華極為什麼不跟當娘的說,她就算幫不上她,也不想見女兒受此番苦楚,自古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她女兒竟然憋在心裡這麼久,一個字都沒透露,可見有多傷心痛苦。
今日若不是那該死的女婿行刑,她怕是還會憋著,不敢說出,也不能說出。
難怪這幾日一直在推脫,不肯嫁人,寒門不好,高門也不行,她先前還疑惑女兒為什麼這麼能挑揀,從前也沒說過會介意夫婿有通房小妾,這些日子卻把所有長輩給她相看的挑了個遍兒,沒有一個滿意的。
感情是心裡住了人,早裝不下旁人。
越想,當娘的心裡越心疼,可憐的兒,她既不是當家夫人,也沒個誥命,在家一點話語權皆無,無法為女兒做主,只能讓她用這樣極端的方式,才能嫁給心上人,擺脫祖母的指婚。
虞三夫人在為女兒哭泣抹淚的同時,虞憐啞著嗓子,擲地有聲說道:「祖母,我今日便與爹娘脫離關係,與魏國公府脫離關係,孫兒不忠不孝,對你們不住。」
她說完這句就磕了個頭,再起來又轉頭向外面磕了頭,這是魏國公府門外已經圍滿了人群,都在看熱鬧,有路過的老百姓小攤小販,也有附近大戶人家的下人管家,來看熱鬧。
難得東元侯世子行刑的日子,大多數人跑去圍觀湊熱鬧,這邊還能短時間聚集這麼多人,虞憐轉過來時,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
她那張美極的臉上,額頭位置緩緩留下一滴紅色血珠,眼角又落下透明淚珠,再看她頭上裝扮,左邊插著白色珠花,右邊綰著紅色石榴簪子,一邊白透了,一邊紅透了,讓人無端覺得憐惜,震撼。
虞憐對外也磕了頭,再起來大聲說:「今日請在場諸位見證下,我虞憐與魏國公府脫離關係,日後所作所為皆與魏國公府毫不相干!請諸君憐我夫君今日將死,替我見證則個。」
圍觀的人連忙擺擺手,讓她別磕了。
一位老婦人抹著眼淚,說:「好孩子,別哭了頭也別磕了,自古痴兒最苦痛,老身活了這麼久沒見過你這樣至情烈性的女子,孩子你也太苦了些……」能與心上人定親是好事,可將要嫁人夫君卻出了事,不得已只能忍著痛苦,在他行刑之日,以這樣決絕的方式嫁入他家,這是何等悽慘,何等感天動地!
老婦人感動難過得直抹淚,後面的話都說不下去,只一味勸她別磕頭了。
其他看客也都被感動,不斷勸說,答應會幫她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