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憐知道老太太是為自己好,她會說這些是出於一個年久經世的長輩的角度,是真心為她考慮,只是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人,如果她是胎穿或者土著,或許還會猶豫,但她不是。
她本一開始就打算找個安穩能落腳的地兒在這個陌生的朝代生存下來,至於這個地方是在繁華的京城,還是山溝溝的鄉下,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只要能擺脫原身複雜的處境,把日子過順,不用嫁人不用宅斗,不用面對古代強權傾軋下的複雜處境,就行。
現在華府給了她一個立身之地,她成功混進了這個大家庭中成為其中一員,還做到了她屬意的幾個條件,比如不宅斗也不用面對個陌生人當自己老公,這樣就很好。
虞憐很滿意,不過面對老太太的關心,還是說:「憐兒明白,祖母放心。」
收拾好了東西,跟著就要把那些帶不走的東西處置了,上回已經賣了一部分物件,這次的雜物更多,虞憐精打細算,覺得這些也能賣上一筆,就沒隨便亂丟,再喊了人過來收走,又賺小百兩。
李襄又來了一次,追問虞憐去看房了沒,「我聽說你都在收拾東西了,還喊人來收雜物,是準備開始搬了?房子都沒看搬哪裡?」
虞憐沒說明天一早就坐船走,只道:「李公子出身貴胄,又有貴妃撐腰,將來前程無量……」一陣風吹過,樹上落了桃花,她伸手接住了一片落花,輕輕一吹落到地上,「看到了嗎?我就如這片花一樣,生在這棵樹上,落在樹下這片土地,這輩子都改不了,也不會改。」
李襄本一腔熱情過來,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冷笑道:「華極在你心裡就是這棵大樹?」
「樹都死了,哪來什麼養分滋養你,難道你要搭上自己的這輩子,去守著一個死人不成?」
「你留在這裡,就跟這棵死樹一樣,爛在這片泥里!可我願意救你啊,我願意小心將你捧起,栽到我家,細細呵護,你為什麼就不能考慮考慮我?!」
他說完,氣得扭頭就跑。
也忘了問房子的事。
虞憐看著青年的背影搖頭淺笑。
她也想過,若是再早些,在她離了魏國公府那日前,她或許真會給這人一個機會,這幾日看下來,李襄雖風流紈絝些,但本性還是不壞的,至少算得上單純。
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虞憐一向知道一個道理,人要知足,現在的選擇是她期望中的樣子,是在她的預期中發展的,這樣就夠了。在這條路上碰見另外的變故和風景,就不會成為她新的選擇。
哪怕看起來再好。
要搬走這日,怕引起圍觀會有麻煩,四更天的時候,一家人就起了床。
虞憐和老太太一塊坐著,幾個下人叫到身邊,將賣身契都還給了他們,按理這時他們要出銀子買回自己的賣身契,只是老太太心善,念他們這些時日沒有背離華府離去,便免費歸還,全了情義。
幾個下人都紅了眼睛。
文姨娘更是抱著自己女兒小果兒哭得稀里嘩啦,一個勁兒地讓果兒一定要乖,要聽話,將來嫁給好夫君,不要給人當妾,只是一想到女兒將來也成了農家女,還是農家庶女,更是悲從心來,哭得更傷心了。
老太太不耐煩,真要疼閨女還會捨得離開閨女?
她讓她要走趁早走,別留在這裡害果兒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