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里緩緩地勾勒出一個女人的身影輪廓。
她穿著一身大紅色嫁衣,雙眸盈淚卻也滿含堅毅,義無反顧踏入了那個破碎的東元侯府;她行事果決舍下富貴榮華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京城;她拎著年幼的雙胞胎幼弟教訓,含著長嫂的諄諄教誨與戲謔;她挽著年邁祖母的手臂撒嬌哄她開心;她不著痕跡引導頹喪的爹振作起來;她操持家裡的生計,賺錢時候的意氣與狡黠……
還有竹影曾在信中多次提過,少夫人常常在夜晚之時,趴在房裡的桌案上,對月思君。
原話是:「少夫人趴在窗台上發呆好久,應是又想您了。」
「少夫人當真是愛極了您。」
「少夫人對兩位小少爺和小姐也愛屋及烏,待他們極好,給他們請夫子授課,還叫我當他們武藝師父……」
思及此,男人眉眼微垂,耳尖泛上紅意,嗓子微微發癢,他不禁咳嗽兩聲。
門外的下屬擔心問:「主子?」
他回了聲無事。門外下屬暗暗吐槽:「竹影這小子肯定又羅里吧嗦寫了一大堆,主子收到信都看快一個時辰了還沒出來。那傢伙的話只看兩成就算多了,旁的都是廢話!」
華極將信紙攤開,準備折好放進匣子裡,他有個專門收置家書的信匣里,上著鎖。為了大業,他時常東奔西跑,往往要隔上許久才能收到一次信件,但每一次信他都放在這個匣子裡隨身攜帶,有時心情乏了,便拿出來看一看,心情能緩解上很多。
但折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目光一凝,注意到第三張信紙的背面原來還寫了一段話,應是信紙不夠寫了,竹影那小子便只好寫在背後。
背後這段是告狀來的,寫的是:「主子,您要當心了,汝陽侯府嫡幼子李襄那小子還是賊心不死,又是寄信又是送東西的討少夫人歡心呢,幸而少夫人對您痴情一片,沒有絲毫動搖,但是那小子不可不防啊!」
他看信時淺淺上翹的唇角緩緩壓下,雋秀眉心起了褶子,星眸盯著那幾行字好一會兒,像是要把薄薄的紙張穿透了。
門外下屬敲了門,說幕僚來見,他回神將信收進匣子裡上了鎖。
眉心卻不曾鬆開。
他在在意。
非常在意。
「主子,現在朝廷內憂外患,新舊兩黨、貴妃皇后兩派趁著皇后生子貴妃有孕鬥法爭權奪利亂成一團,外有胡人遼人等關外部族虎視眈眈,偏偏那皇帝小兒自視甚高,全然沒有當回事,還在哄著女人玩,不如我們趁機……」
男人微微搖頭,「時機未到,等。」
他記得前世死後,魂魄漂泊了幾年,接下來兩年,天災四起,南有旱災,北有洪災、蝗蟲,莊稼欠收,百姓流離失所者眾,京都附近甚至鬧了兩次地動,死傷無數,再加上朝廷貪官污吏太多,皇后貴妃任人唯親,派去賑災救民的全是貪官,賑災銀糧能到百姓手上的少之又少,後來又因賑災多了國庫空虛,不得不從沒有災情的地方增加賦稅,進一步增加了百姓的負擔,讓整個天下都處於一種民不聊生的混亂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