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地主在過完戶的第二天雇了鏢局的護送,虞憐去送了送,陳地主問了好些京城的問題,都是虞憐交代過的,他怕到了那邊忘了又反覆詢問,末了欲言又止,但卻沒開口說什麼。
咋說?說若有事能不能找魏國公府幫忙?想想還是算了,陳地主沒這麼大臉,不說人家本是有難處才會流落鄉下,就說他和虞憐也沒什麼交情,相互之間不過是施恩和買賣的關係,而且是虞憐給他支招提供情報,論理還是他欠了恩,不能亂攀關係,否則怎麼死都不知道。
陳地主一家走了,虞憐目送好一會兒,此去不知道能不能給皇帝添把火加把油,但她買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地主願望在來到這裡的第二年已經達成!
一時間,饒是她再淡定,只要想起名下千畝的地便興奮得眼睛發亮,眼尾更是氳氤著醉人的紅暈。
腳步輕巧快活地回了村里,回了自個兒家,進門時的動作都帶著點少女的調皮。
老太太見了不免慈愛地笑笑,問她什麼事這麼高興?
虞憐跑過去,摟著老太太胳膊,高興說:「咱家成了鎮上最大的地主啦!」
「以後有數不清的糧食吃,數不清的衣服穿,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說到後面,虞憐不知為何鼻尖微微發酸,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穿越而來,頂著原身的爛攤子,毅然決然準備帶著反派的這一大家子離開京城的是非之地,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究竟是頂了多大的壓力。
她有壓力而不自知,每天都在鑽研怎麼賺錢,怎麼在這個時代活下來,活得體面輕鬆一些。
現在在達成自己的目標之後,那些被堆積被隱藏的壓力才被主人感知到。
孫媳說完忽然沒了聲音,老太太覺得奇怪,看過去才發現孫媳眼睛發紅,不知覺落了淚,晶瑩的水珠一顆兩顆順著那張白皙俏麗的臉蛋往下掉。
她一時慌了神,「憐兒,憐兒?」
「發生什麼事了?是誰欺了你?」
虞憐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難得有些小女兒家心態跟祖母訴說道:「憐兒只是一時想起去歲我們一家人搬到這邊時的艱辛,還有這一年沒有地沒有糧食沒有住宅,樣樣都要花錢,樣樣都要重置,憐兒沒用,總是半夜睡不著,怕祖母爹娘三個弟弟妹妹沒有飯吃,跟著我風餐露宿……現在好了,咱家現在有了這麼多地,哪怕生意失敗做不成了,也沒關係,怎麼都養得活你們。」
老太太聽著心裡發酸得緊,也跟著落淚,她拿起乾淨的手帕先給孫媳仔仔細細擦了臉,才給自己抹上。握著孫媳的手,百感交集,慈愛又愧疚心疼地看著她:「祖母竟不知你背負著這麼大的壓力。」
「本來……你來這個家,已經是我和你爹娘對不起你,華兒對你不起,現在又叫你承受了這般大的壓力,直至現在才稍稍鬆口氣,祖母真不該。」
她嘆了口氣,「憐兒你何苦呢。」
虞憐這時情緒稍稍平緩些,說道:「是憐兒出了主意帶你們回鄉下祖籍,若是叫你們吃苦受累,還不能吃飽,平安活下來,那才是憐兒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