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三郎剛想到這裡,就看到這條後面還跟了一條,上面說若是百姓無田耕種的,可依法到縣衙登記,暫時申領耕種公家耕地,期限待定。
這一條看似不起眼,只是讓佃戶的地主由普通地主或那些世家大族轉為公家……
但虞三郎卻在細細思索後,心中震驚,隱約有一絲涼意從腳尖竄起,頭皮發麻。
他有預感,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撫抿政策,背後怕是暗藏了他真正的大動作,卻在暴風雨之前潤物細無聲,不叫人察覺。
土地之重系乎民生,民為天下根本,女婿怕是要對那些占著大片田地啃老百姓血肉的大族下手了。
若能對土地變法,令天下百姓有地可耕,有糧飽腹,哪怕不做其他動作,這一份功績也足以讓他名留青史了。
如今這些大動作應該尚在籌備當中,虞三郎不確定自己的猜測和直覺對不對,但他眸中卻泛起種種波光,這本和他沒有關係卻讓他頭皮發麻。
本家那邊老太太和大哥二哥接連派人來打聽,今日更是大哥親自上門,問他皇上有沒有給他什麼封官加爵?
虞三郎這幾日心情挺不錯的,此刻卻冷著臉,默默喝著茶不搭話。
大哥是親生血脈的大哥,自古長兄為父,他無法拒絕他上門,卻也不認同老太太還有大哥二哥的那套做法。
既然道不相同便不相為謀。
虞大郎冷哼一聲:「光是日日往你府上送吃的有什麼用?不過是賺個名聲罷了。新帝這幾日對朝廷上下大肆封賞嘉獎,就連一些無名小卒也有份,你作為他的老丈人,嫡親的國丈,怎麼就撈不到一分一毫?」
「若是真對六兒有心,對你這個老丈人有心,怎麼也該封個爵位,竟是一絲一毫也無,你也不派人打聽打聽?」
虞三郎繼續沉默、喝茶。
虞大郎皺著眉呵斥,「以前末品小官你也老老實實當著,一心想要上官看重你提拔你,如今女婿成了皇帝,你卻不爭取也罷了,還只顧在家喝茶?」
虞三郎直至此時才放下空了的茶盞,嘆道:「他成了皇帝是他的本事,憐兒能否極泰來,得此回報也是她應得,卻與我沒什麼干係,若只因我是憐兒的父親,便可以對皇帝指手畫腳,要官求爵,那憐兒成了什麼了?天子的威嚴又擺在何處?我一個小小的國丈倒成了比皇帝還高貴的?」
虞大郎啞然,沒話說,只好丟下老太太的這面擋箭牌說:「我不管你什麼威嚴,總之六兒有這樣的運道,你也成了國丈,如今我們一家全指望你能振興家族,恢復往日榮耀!你便是不做也得做,只因你姓虞……」
「哦——做什麼?」
溫潤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進來,太監這會兒補唱道:「皇上駕到。」
虞大郎只來得及看到一抹背光而來的高大背影,便嚇得匍匐跪地,高聲跪喊,還連連解釋:「臣、草民不敢……」
虞三郎被來人親自扶起,他規規矩矩地目視下方,沒有一絲一毫的逾越,即便很想看看女婿現在的模樣,但這會兒他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