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氣鼓鼓的瞪著眼前人,季陵手一松,小兔子不僅沒落下反而手腳並用的扒著他的腕子。
季陵:「……」
少年眉心蹙了蹙, 不耐煩的將小兔子扯下, 然而不僅沒扯下,反而手背被抓了一道傷口, 頃刻淌出了點點猩紅的血珠。
少年終於第一次認真看著掛在他腕上的小兔子, 眯了眯濃黑的桃花眼:「還挺厲害。」
小兔子赤紅的雙眸瞪著他, 齜了齜牙,喉嚨里發出點點嘶吼聲, 然而在少年眼裡就是一隻不堪一折的兔子, 少年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另一手抓過小兔後頸的皮毛,任小兔子怎麼抓撓也沒放下,在要將小兔子直接扔進壇中時, 虎口傳來劇痛。
是小兔子死死咬著他的虎口,赤紅的雙眸瞪著他,雙眸蒙了一層水霧, 清晰的倒映著少年寒霜的面龐。
明明很害怕,渾身都在輕顫著, 雙眸卻是那麼堅定地凝著他, 懼極……也恨極。
似乎在告訴他……她不怕他!
不知為何, 少年望著這樣一雙眸忽然怔住了。
想將它扔進壇中的手也僵在空中,一動不動。
直到身後傳來敲門聲:「阿陵, 在麼?」
季陵恍然如夢初醒般頓了下, 側首道:「稍等。」
虎口處又是一道尖銳的刺痛, 少年眉心狠狠一皺, 下意識鬆開了手,回眸時,原本抓握在掌心的小兔子不見了蹤影。
他看了一眼四周,門戶是關著的,不可能逃出去,然而柴房多雜亂,一時也不知藏在了哪裡,少年眉心皺緊了又撫平下去,將散落在地的乾柴又堆好,擋住底下的罈子才轉過身去開門。
阿沅背抵在牆壁上,心門處砰砰直跳,直聽到關門聲那幾欲破體而出的心跳聲才恢復如初。
這廝……這廝十四歲就這麼嚇人了麼!!!!
阿沅在原地喘了好久才終於鼓起勇氣點著腳尖邁了出去,她踱步到門口處,附耳在門上——是春娘的聲音。
「阿陵,我同你說過的……不要惹你父親生氣,知道了嗎?你知道……該怎麼做對不對?」
季陵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他的回答,倒是春娘自顧自說道:「阿陵我知從那天開始……你就不與我說話了,你父親也是為了你好才將那兔子丟進井裡,你父親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知道……你知道你父親不是故意的對嗎?他也不想這樣的,他也不想對你……他只是……」
春娘重重嘆了口氣,「罷了,去吧,他在前院等你。」
兩串腳步聲漸漸遠去後,阿沅擰著眉在原地想了許久,悄摸從門縫鑽了出去,跟了上去。
院子裡只有季無妄和季陵二人。
十四歲的季陵已經和季無妄一般高了,不似春娘仍如從前一般貌美,七年過去了,季無妄眉宇間的暴戾簡直呼之欲出,看一眼就叫人膽寒,難怪劍聖有能止小兒夜啼的美名傳出,阿沅曾經還以為是坊間誇大呢,現在看來,能止小兒夜啼還往小了說呢!
而十四歲已和他平齊高的少年季陵活脫脫一個年輕了數十年的季無妄,父子倆沉默相視著,好似頭狼和孤狼之間的對峙,明明都沒說話,無形中卻有什麼在發酵著,連躲在角落裡旁觀的阿沅都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季無妄率先打破沉默:「把木棍撿起來。」
季陵依言撿起了地上的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