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托盤放在小奶貓面前,將點心倒了下去,可惜她的手太抖了,點心灑了一地。
她又俯下身去撿,可是她不光雙手在抖,幾乎渾身都在抖。這邊撿起,那邊又抖落,就這樣一邊撿起來一邊掉下去,撿了好半天才在托盤上擺上高高的一小摞。
小奶貓終於湊上前心滿意足的吃著,她卻沒有放鬆下來。
她的視線落在小奶貓身後,窗台下,那裡空無一人。
她怔怔地盯著窗台下發了好半天的呆,驟然拔腿往外沖。
她小跑到殿前,一具具翻開那些死屍。
馮寅、老嬤嬤,還有許多叫不出名的小宮女小太監……她一具具翻著,手上沾滿了不知是誰的血,她並非不怕這些死屍,相反她怕的要命,怕得手還在抖著。也並非視那怪人有多不同,不過見了幾面而已,不值得她為了他做這些。
她只是不想一個人。
她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裡,呆在這裡她恍似覺得自己也是死屍,所以她迫切的需要一個人,需要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體溫的人告訴她,她還活著。
她此刻迫切的需要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可是她翻遍了每一具屍體,每一具都不是他。
她既覺得慶幸又覺得失落,她漏了哪裡嗎?
他或許還活著?
他……
阿沅茫茫然的站了起來,舉目四望,她都找過了,翻過了,除了——
阿沅的視線釘在後院的一處水井。
那裡還沒有。
她遊魂似的走到水井邊,俯身下望居然真的有一具死屍,不過不是他。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手臂脫力般的搭在井沿上,忽然腳踩在了井下濕漉漉的苔蘚上,腳底一打滑,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墜下井,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衣領,天旋地轉之間便落入一個寬闊的、溫暖的懷抱里。
一瞬間,溫暖包裹住了她。
來人正是那個有些怪怪的,經常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的青年。
青年攥著她的手將她扯了出來,月光下看他似乎更美了,是不沾絲毫脂粉氣的、猶如高山仰止般的美,只可惜俊容鐵青,硬生生折煞了三分美感。
他瞪著她,一雙鳳眸怒火昭彰,額角一股一股的,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阿沅已經死了成千上百次了。
「你在做什麼?你知道如果我沒有及時到,你已經掉進去摔死了麼?」沈易只要一想起方才那個畫面,令人頭皮發麻的驚怒便涌了上來,甚至抓住她後衣領的手仍後怕的微微顫著,他瞪著她,胸膛微微起伏著,縱是仙人也墮成了俗人,恨不得掰開這丫頭的腦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水麼?
「你能不能不要再做令人擔心的事了?我方才但凡遲了一秒……」
阿沅忽然撲上去兩隻手臂死死抱住青年的腰,也順帶成功讓他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