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摩柯毫不避諱,那麼阿沅也不會和他客氣。
她看著摩柯褪去了一身繡著祥雲的黑袍,看著他換上了最普通不過的粗布麻衣,他將褲腳挽到小腿處,因為他待會兒還要下地做農活呢。
這些時日來天天都是如此。
摩柯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阿沅就在家裡等他。
心情好了會打掃下衛生,也會做些吃食等他。心情不好就等著摩柯回來做吃的。
時間好像慢了下來。
自那次馬車之後,阿沅明顯能感覺到摩柯對她無限縱容。
因此阿沅也越發驕縱了起來。
對了,摩柯再也不會餵她喝血了,取而代之的是露水。
他會用乾淨的荷葉或者落葉集清晨的露水餵她,再也不會強迫她喝他的血了。
她會無理取鬧提出各種要求,摩柯全部笑著應允,他又變成了那個沒有脾氣的他。
但阿沅是再也無法將他當摩柯看待的。
他們本是去京都的路,也繞道去了一個小鄉村內。
這裡人不算稀少,青壯年都去了城裡打拼,留下的多是婦孺。
而摩柯就在這兒買下了一間三院落,自此他和阿沅就這樣隱居了下來。
前段時間阿沅總是會旁敲側擊問他為什麼要帶她去京都?為什麼煉化那麼多的行屍?他的目的是什麼?
摩柯從來不說,她後來就很少問了。
問的最多的一句就是:
「你不當和尚啦?」
摩柯從來只是笑笑摸了摸她的頭,說了句「胡鬧」,然後拎著鋤頭就走了,走之前對她說:飯在鍋里。
其實她不需要吃飯的,只要吃香燭就可以,摩柯什麼都應允她,偏偏這件事情不行。
每當看到她扒拉著碗裡可憐的飯粒,就說:「你就當陪我吃飯吧。」
阿沅看了看碗裡的飯,又看了看面前的摩柯,覺得還是摩柯更可憐點,遂成全了他,跟著吃了幾口。
然後看著摩柯利落的收拾了碗筷,他明明看不見,手腳卻比她利落多了。
阿沅見他收拾好了,又抗起鋤頭要出門,阿沅叫住他:
「你幹嘛去!」
摩柯笑:「還有些活沒幹,你先歇息吧。」
阿沅皺眉:「什麼活干不完?白天要做,晚上也要做?」
摩柯:「馬上要入冬了,趁著這段時間得多……」
阿沅聽到前一句就不耐煩了:
「我不聽我不聽!入冬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你不會真當自己是人了吧?我聽說蛇入冬了就會冬眠,你需要什麼入冬的糧食啊,難不成真的,當人當上癮了?」
阿沅話落,一室忽然變得死寂。
落針可聞。
豆大的燭光映在摩柯覆著絲帶的面龐之上,明明滅滅,叫人瞧得不太分明。
許久,一隻小手抓住了摩柯一節衣角搖了搖:
「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