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同你比劃,是因為我……我怕你成長的太快了,我怕你就不再需要我了。」
阿沅挺直的背影微微一滯,正欲側首轉過來,脊背突然有什麼輕輕撞了上來,她一頓,長睫如振翅的蝶輕顫了下,是季陵的額抵在她的脊背上。
「先別轉過來……求你了。」
這一路似乎耗費了他所有的氣力,他泄了氣般又似……臣服似認輸般以額抵靠著她的脊背,嗓音低沉,好似丟盔卸甲一般在最初急促的呼吸之後又似懺悔似的低聲絮叨著:
「我知道……我們有很多誤會。早在芙蓉鎮,你恨我,恨我為什麼在你和阿姊同時掉入芙蓉潭內選擇救阿姊而不是你,你恨我為什麼永遠…永遠選擇放棄你。但是……」阿沅感覺到身後的他微微顫抖著,「我贈你的小兔錦囊藏有我的生死符、本命咒,那是我的一半元神在護你,我分明早已將身家性命交託與你了,我的選擇從來都是你!你可知道?」
阿沅豁然抬眉,怔愣在地。
「那日在山洞我拒了你,不是因我厭棄你,我厭棄的……是我自己。我厭惡的是明明早已傾心卻因『妖就是妖』這樣可笑的理由逃避的自己!」他兩手緊緊鎖住少女纖細的腰身,好似抱住最後一根稻草般那麼緊,好似一鬆手,少女便會消融在暴風雪中再也不見,「阿沅,你明明…你明明喜歡的是我對不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們重新回到……」
「我是愛過你。」
季陵一怔,忽然他緊抱著交扣的手被一根一根掰掉,阿沅從他懷裡掙出來,轉過身來,凝著他,貓瞳無風無浪異常平靜,好似再說今天天氣不錯那麼冷靜:
「可是太晚了。如果誤會早些解開的話……你我或許不會是現在這樣。但是,沒有如果。我已經不愛你了,抱歉。」
季陵昕長的身形在颶風中晃了晃,他臉色煞白,雙眸卻亮的驚人:
「我只是晚了一步,你為什麼不等我?你……你那麼好,我一定會喜歡你的,我只是……我只是醒悟得慢了些,你為什麼不等我?」
阿沅張了張唇,半天只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他的痴心錯付,也對不起她實在沒有多餘時間可以耗在這裡聽他訴說他的悔恨,她要走了,她要去救那個人。
那個肺癆鬼一樣的書生,那個好像總是命懸一線但怎麼咳也咳不死的書生。她不信他就這麼沒了,她知道他命有多硬!
她朝季陵歉意的頷首之後,轉身之際又被季陵拽住了腕子,她耐著性子擰眉轉身,卻見季陵——單膝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