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今夜沈琮收到了家書,當夜他便坐不住了,在摩柯房前徘徊不下十次,終於抬手敲開了摩柯的房門。
「這半夜三更的,我實在不該……實在不該擾人清夢的,但是……」沈琮攥著手上來回看了不下百次,幾乎都會背下來的家書,雙眸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光亮,欣喜若狂道,「念沅來信,時雨……時雨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念沅,沈念沅便是沈琮和薛時雨的長女,念沅念沅,便是「思念阿沅」的意思。
沈琮躊躇道:「我能否……」
摩柯痛快放行:「去吧,替我向時雨問聲好。」
「好!」
沈琮朗聲應答,恨不得生出雙翅,甚至未來得及與主人家打聲招呼,當夜便辭別了小屋。動靜之大,將對屋的阿圓都吵醒了!
摩柯一向耳朵尖的很,窗扉才一抖動,他便已守在窗前,阿圓甫一推開門便和他覆著髮帶的雙眼撞上了。
阿圓:「……」
摩柯歉然頷首:「對不住,擾到……」
窗子「啪」的一聲又關上了!
摩柯:「……」
髮帶之下,摩柯一雙眸靜靜盯著那扇緊閉的窗良久,嘴角一勾,低低笑了一聲。
當夜晚風很輕,蟬鳴、蛙叫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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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摩柯早早醒來卻不見阿圓,等到了傍晚,本該三人圍坐的桌沿卻只有他一人,他看著本熱氣騰騰的飯菜一點一點涼了下來,於桌面上細長的大手一寸一寸緊握了起來。
終於他等來了人,卻不是臆想中的人。
婦人喘著氣,臉色蒼白的小跑而來,看到摩柯的一瞬便想要跪下,被摩柯攥住肘臂虛扶了起來:
「夫人有事但說無妨,不必如此。」
婦人許是跑了許久許久,上氣不接下氣:「我……我找遍了周邊大大小小的村落,挨家挨戶都找遍了,琯琯那兒也去了,還是找不到阿圓,我的阿圓……」她說著說著,隱隱帶上哭腔,便又要跪下,「阿圓是我的命啊!恩人您……您神通廣大,地方官都不懼,您一定有辦法找到阿圓的對不對?我……我給您跪下了……」
摩柯牢牢抓住婦人的雙臂不讓她跪下,緊緊凝著她,沉聲道:
「夫人寬心,我一定會將令愛帶回來的。」
莫名的,婦人莫名放下心來,抹去眼角的淚,點點頭。
摩柯這才鬆開了她,頭也不回的一頭扎進沉沉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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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徒步走到溪邊,指腹於齒間咬下一道傷口,傷口上登時滋出一滴血珠。
他將血珠滴落於鞋邊的青石之上,不一會兒便有一條小黑蛇蜿蜒游移而來,將那滴血珠細細卷進腹內。
摩柯閉了閉眸,復睜開眼時,髮帶之下,豎瞳居高臨下盯著那條小蛇,一字一句:
「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