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如顏昭溪和曲棠所說,新人演員的天賦,很多是從人生經歷得來的。
在那一天,藍蘇找回剛剛失去父母的情緒,找回那種無能為力天塌一般的悲慟,但又如她現在一樣,不能暴露身份。
走出表演區,悲慟的情緒越來越嚴重——她沒辦法出戲。
她想媽媽了。
想小時候在她懷裡撒嬌的時光,想穿媽媽給她做的小裙子,想讓那晚的媽媽不要出門,不要坐車。
劇組沒人跟上來,所有人都沉浸在一條過不用加班的喜悅中。
除了一人。
「藍蘇。」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藍蘇以為聽錯,驚愕地回頭望去,霍煙坐著輪椅從人海中走來。
人性本弱,會無條件奔向一切溫暖寬容的東西。
內心那塊傷口重新剖開把自己打的支離破碎的時候,藍蘇是路邊摔進泥坑的小狗,會奔赴她認為的溫暖港灣。
跑著去。
她不遺餘力地撲向霍煙,整個人撞進她的懷裡,鴨舌帽被霍煙的肩膀撞翻,發繩繃散,長發簌簌散落,與霍煙的手臂一同包裹著她。
「嗚......」
終於,她嗚咽著哭了出來,發出幼貓被遺棄的嚎叫,徹底釋放心口刀絞剁肉的痛苦。
過後一段時間,藍蘇去小城酒館問銀秋,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
銀秋將配好的酒液推到她面前,說:
「當你開始依賴她的那一刻。」
譬如現在,直到將來。
第42章 第一層馬甲(一)
《刀鋒》劇組完成了一個高光鏡頭, 所有人振臂高呼,有的說藍蘇真厲害, 有的說光影真好,有的說看來今晚不用加班。
大家邊說邊忙著跟進手頭上的工作,準備下一個鏡頭。無人留意到藍蘇的失控。
直到她撲進霍煙懷裡慟哭。
「嗚......」
釋放的嗚咽從角落傳來,人們紛紛回首,只見在夜色里,兩人幾乎重疊在一起。
藍蘇跪在輪椅前,手肘趴著霍煙大腿,腦袋抵著她的小腹,兩手環抱住她的腰。霍煙則在輪椅上低頭, 彎下腰背,一手撫摸她的發,一手攬過她的背。
那一刻,劇組的大夜燈赫然亮起,漫天席地的強光從頭頂墜下, 鋪滿霍煙的後背, 讓她整個影子都籠罩著藍蘇。
如教堂廣場的神女安撫著她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