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一朝回到解放前,藍蘇坐到地上,手機一扔,矯揉造作地捂住胸口,眉毛扭曲地擰起,聲音柔弱得格格不入:
「嚇死我了。」
霍煙泰然自若地欣賞她努力的演技,替她撿起手機,隨後右手一抬,扶了下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掛在鏡框邊的一縷栗色頭髮因此晃動。
「這就給你嚇到了?」
她上半身前傾,手肘撐在雙膝上,煞有介事地問。
藍蘇愣了一下,想說,她剛才那一番反應異常到電池的正反兩極顛倒,霍煙不問她為什麼這麼異常,反而嫌她害怕?
「你不害怕麼?」
害怕不對麼?
不應該害怕麼?
槍襲、逃命、報警,這期間哪一件事不讓人害怕?
還有什麼能比這些嚇人?
藍蘇腹誹著,看向霍煙的眼神不解又有些埋怨。直到,接下來發生的,讓她畢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切像電影0.5倍速地播放在她眼前——
霍煙原本癱瘓的兩條腿抬起,本該沒有知覺的雙腳踩上地板,長褲垂至地面,發出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隨即,上半身緩慢站起,長腿往前一邁,竟那樣平穩、挺拔、自然地走了起來。
藍蘇瞪圓了眼睛,凌亂的發胡亂橫陳在眼前阻擋視線,在切割的破碎視野中,頎長的身影如跳舞一般緩緩移動。腰身被黑色襯衫勾勒出纖細的線條,長腿在闊腿西褲下邁開,隱約露出大腿-膝蓋-小腿的大體線條。
「你,你......」
坐在地上的藍蘇石化好半晌,抓著茶几邊緣的手死死攥緊,指尖一根根扭曲,甲床失去原本的粉色,紙一樣慘白。
霍煙可以走,她的腿沒事,沒有癱瘓。
什麼時候痊癒的?還是壓根就沒有癱瘓過,只是一直在用這個障眼法騙人?
為什麼要這樣?
那麼驕傲、自尊心那麼強的一個人,為什麼要裝殘疾去忍受外人的指指點點?
一身傲骨的人寧願忍受憐憫和嘲諷,她身後背負的,一定遠超從尊嚴走到卑劣的兩個極端。
霍煙到底藏著多麼可怕的秘密......
一杯水遞到眼前,撞破了她的頭腦風暴。
停止許久的肺臟終於開始呼吸,藍蘇抬頭,看向她的同時往後一縮,像極了感知到危險的幼貓。
嗒。
玻璃杯放上茶几,霍煙沒打算解釋,只說:
「怕就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