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藍蘇,似乎每個人都保持著極高的期望,或出於本心, 或拍馬屁。
接近零點的深夜,庭院鴉黑一片,藍蘇縮在長板鞦韆上打橫坐著, 雙手抱膝,赤腳踩在座上, 背靠繩索。瘦削的身子被月光勾勒出單薄的模糊剪影,曲起的長腿與鞦韆木板組成一個空曠的三角形,側面看去,空落落的。
「有心事?」
正當她把天上的星星數到第178顆時,霍煙的聲音打斷了她。循聲看去,這人披著杏色的大號對襟棉衫,敞開的衣襟露出寬鬆的棉麻內搭,往外是剛洗過的披垂的栗發。
她單手插在褲兜站著,沒戴眼鏡,目光被夜色鍍了一層柔和。
「噢......」
藍蘇把腳從鞦韆放下,穿進拖鞋裡,往旁邊挪了一點讓出多餘的空位。
「沒有,就,發呆。」
霍煙在她旁邊坐下,鞦韆的寬度足夠承受兩個人,可她有意靠近藍蘇,坐得離外側把手一大截,兩人大腿外側寬鬆的布料便交疊在一起,隱隱傳來對方的體溫。
「4千多萬的票房已經算不錯了,不用擔心。」霍煙說。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這個?」藍蘇訝異。
「你不擅長藏心事。」霍煙往靠背一靠,望向墨藍夜空中的繁星。
點破之後,藍蘇也不瞞了,低頭,兩只大拇指的指甲互相打架摩擦,囁嚅說:
「《刀鋒》不僅是我第一部電影,還是你離開霍家的第一筆生意。你不是也說,想開一家影視公司麼?要是賠錢的話,你那邊回血應該要挺久的吧。」
霍煙倒是看得開:「做生意,本來就是有賺有賠的,3千萬也不多。」
藍蘇佩服她的氣度,幫忙想辦法:「要不,我工作室之前結的片酬還剩一些,你看看,如果周轉不靈,我可以借一點給你。」
「你先顧好你的工作室,電影上映,之後的通告會很多。」
「不一定。票房要是不行,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查無此人。」
霍煙收回眼神,轉而看向藍蘇。
側面的容顏半低著,眼帘垂下,投下一片陰暗的陰影。秀挺的鼻樑如封雪的山巒,嘴唇收緊,幾乎只有一條線。
藍蘇很容易自卑,這是霍煙最近強烈感知到的特徵。
生怕自己做得不好,更怕因為自己的不好連累他人,似乎行走在一層單薄的冰上面,冰下是緩緩流動的河流,稍微一腳踩重就會掉下去。所以亦步亦趨,瞻前顧後,全程縮著脖子,不敢抬頭。
「網上對你的評價還不錯。」
見旁人不自信,霍煙頂多付之一笑,多說一個字都覺得浪費時間。可面對藍蘇,她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在微博搜出「藍蘇」的實時討論界面,將手機遞過去。
「這什麼?」藍蘇伸手的同時問。
「真實評價。」霍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