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煙巋然坐著,眼珠卻裂開一道裂縫:
「就算他們見了我父親,那又怎樣?」
許悠接著說:「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你就不怕查下去,幕後黑手是你父親麼?」
霍煙的呼吸沉重起來,眼前出現短暫的黑白交替,兩秒後,她堅定說:
「他不是那種人。」
許悠了然,食指在桌面敲了幾下之後,做了決定:
「這個案子我接了,我會動用我所有的關係去查。但霍總,你要答應我兩件事。第一,在這個過程中,尤其真相浮出水面那天,你要保證我的人身安全。」
霍煙答應:「這個自然。第二件事是什麼?」
許悠加重語氣,一字一句說:
「別太相信人性。」
不管那是你多親密,多信任的人。
電話陷入忙音,霍煙似一個即將被推上絞刑台的囚犯,愣愣坐著,雙目失焦。
在為數不多的與父親見面的童年時光里,那個男人的代名詞永遠是溫柔、體面、平和。
「小煙,你要你的名字那樣,潔白無瑕,乾乾淨淨,跟著風一起飄到高處,去看這個浩瀚美麗的世界。」
霍煙是私生女。跟傳統的私生女不一樣。父親是跟母親生下她之後,被霍家綁回去,用母女的性命脅迫他娶了新妻子。那之後,便是頻繁的住所更迭,和短暫的見面。
有次他們去了俄羅斯,霍家在那裡的勢力薄弱,父親跟她們母女待了整整一年。儘管最後還是被霍家找到,可霍煙覺得,那一年可以治癒她整個童年。
霍煙不知道「蘇家」是誰,但聽父親提起過,要麼是「蘇家遇到了點困難」,要麼是「蘇家要辦畫展,你有沒有喜歡的,我們去買一幅」。哪怕是老爺子本人,也坦然「當年阿生想讓我出手救蘇家,我沒有」。
可見,父親對蘇家從沒有過陷害的念頭。起碼在她記憶清晰的那幾年是這樣。
手機鈴響起的時候,藍蘇正在甲板上欣賞江面平闊的景色。見屏幕上呈現的人名是霍煙,眉梢愉悅起來。
「喂,霍......」
剛要叫全名,想起霍眉歡就站在旁邊,懸崖勒馬改口:
「阿煙。」
笨拙的改口透著幾分可愛,霍煙的煩惱消減不少,調笑說:
「霍阿煙,我什麼時候改名字了?」
藍蘇赧然,搭在甲板欄杆上的手抓住杆子,飛快瞟了眼霍眉歡,心虛著小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