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事情,那我們就更不能走了!」
「再不走,我告你們私闖民宅了啊!」
「這又不是你的房子!霍總都還沒說什麼呢!」
十幾個人一起說話,有男有女,有高有低,一時客廳陷入嘈雜,小蘭急得手足無措,艾厘卻懂了霍煙的意思,走到大門,啪嗒關上門不說,還落了鎖。
十幾人爭執之間,霍煙冷漠地拿起茶几上剛才用來拆合同的拆信刀,反手握住刀柄,拇指扣住柄尾,面無表情地往下一紮。
砰!
「啊!」
隨著一聲女人的尖叫,爭執驟然停止。尖銳的拆信刀刺進茶盞,盞底連同杯墊被貫穿,砰的一聲裂開,破碎的瓷片蓮花般攤開,滾燙的茶水衝破裂口噴涌而出,碧色的茶水順著茶几邊緣流向地板。
所有人宛如默劇暫停的大熒幕上的黑影,齊刷刷立在那裡,一動未動。記者們聞聲回頭,只見崩塌的茶盞,以及扔到茶几上因慣性往前翻滾的拆信刀。
霍煙對面,剛才發出尖叫的藍姍被嚇得不輕,牙關緊咬,抓著衣角的手幾乎痙攣。
心臟被一隻手攥住,血液堵塞無法流通。藍浩天愣了半天,才終於問:
「霍總,你這什麼意思?」
霍煙沒回答他的話,摘下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抽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去迸濺到鏡片上的那一滴茶水。不看藍姍,不看藍浩天,也不看記者,全程對付手裡那副眼鏡,淡淡說:
「繼續拍。」
於是,記者們重新站好位置,分不清是本就想拍些勁爆的題材,還是被霍煙嚇得只敢乖乖聽話。
鏡頭重新聚焦,藍姍已經被嚇得不敢說話,全程盯著裂開的瓷盞,整個人都縮了起來。剛才那一刻,她幾乎感受到,要不是媒體在場,那柄尖銳的拆信刀,刺穿的就不是茶盞,而是她的眼珠。
「剛說到哪裡了?」霍煙問。
「藍姍怕自己暴露,往河裡扔了塊石頭,導致我被發現。」藍蘇平靜地回答她,全無懼意,似乎早猜到霍煙剛才的反應。
霍煙重新戴上眼鏡,擦拭的紙巾被她慢條斯理地展開,平整地攤開在腿上,四個角都拉平,最后角對角,線對線,玩玩具似的沿著中線對摺,嚴絲合縫之後,再對摺。
「繼續。」
於是,藍蘇接著往下說,這一次,她徑直盯著藍姍,一個字接一個字,落到她企圖逃避的心口。
「他們抓住了我。那把刀扎進我的手腕,像分西瓜那樣分割我的腕骨,想把我的骨頭撬成兩半。但即使是那樣,我也沒把東西給他們。因為,你們對我有恩,我要用我的命來報恩。」
秒針沿著刻度一下一下地轉動著,藍蘇的聲音宛如黃泉路邊的穿過樹林的秋風,呼嘯而過,將靈魂吹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