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離鸞愣了愣,傘被她無意識地轉了一圈,她最終道:「如果可以…我也想跟著去。」
…………
城主府祠堂內。
瞿昔年蹲下來,輕輕拈起地上的玉石碎片,又撫摸著供奉台底的暗紋,道:「這確實是仙家正道的法陣,此陣主困。」
離鸞無聲攥緊了傘柄,看著腳尖輕聲道:「玉石上殘留的靈力是爹爹的,這個困陣應該就是他布下的。」
城主布下這陣法的用意自然明了。
因為當時染上魔氣的緣由不明,再加上城中不少人都遭了難,魔修又在城中肆意妄為,早已做好犧牲準備的城主毅然決然地選擇設下這個法陣,為的就是避免赤楓城的災難擴散到外界。
但這麼做最大的壞處就是城內的倖存者將孤立無援。
這是城主最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
無非有兩種情況,有人進城後找到陣法破陣,解除赤楓城的災難;或者是所有人都困在赤楓城中,讓魔修和倖存者永遠沉睡於赤楓城中。
他在做下這個決定時,甚至都沒考慮過離鸞的生死。
段延亭和瞿昔年都下意識看向離鸞。
離鸞最清楚城主的為人。在想清楚前後的因果後,她眼眶微紅地站在原地,但什麼都沒有多說,只是撐著傘走出了祠堂。
…………
離鸞殷紅明艷的裙角在空曠破損的城主府中搖曳,走過熟悉而又陌生的每一寸地磚,耳邊響起城主那一聲聲「鸞兒」,眼前恍惚間出現了還是孩童、扎著羊角辮的她。
孩童身後是年輕的城主,笑著將她從後抱起,將她逗得「咯咯」笑。孩童穿過她的身側,跑到了前面時變成了稍大一點的小少女,裙角飛舞,明眸善睞地朝後方招了招手:「快點,我要給爹爹一個驚喜。」
小少女再往前跑時,變成了前不久她的模樣,神情已經不似先前活潑開朗,而是多了幾分沉穩和堅強,正在與容貌未曾變化過的爹爹細細交談諸多事宜。
最後,原本的平靜安逸長廊里出現了四處哀嚎逃命的家僕,和被人護送著躲避追殺的她。
離鸞突然感覺手指一痛,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將手探出了傘,陽光將手指燒灼出了醜陋的疤痕。她低頭看著手上的疤痕,再抬頭時眼前關於少女的幻象已經消失,只餘下無人走過的庭院長廊。
她沒有家了。
離鸞突然覺得這個住了十幾年的家變得格外陌生,讓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所以她沒有和段延亭他們告別,而是撐著傘走出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