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亭看著燕熾露出的側臉上的魔紋,只覺得如同被人當頭一棒,險些站不穩。
他知道燕熾有心魔,卻不知燕熾居然早在十四年前就入過魔,那如今的燕熾又是怎麼回事?
這頭,師尊壓下眼中的震驚和心痛,匆匆往他手中塞了一樣的東西,對他道:「你先離開這裡,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回來。若是不能解決……」
師尊壓下眼中的不忍,低聲嘆道:「就不要回來了。」
燕熾若是以魔修的身份回祁凜山,只會是死路一條。
「多謝師尊。」
燕熾沒有再露出悲傷的表情了,因為孟枕山的死已經耗盡了他目前所有的情緒,所以他只是麻木而僵硬地朝著師尊的方向鞠了一躬,便在師尊身形的遮掩下消失在了人前。
段延亭回頭看了眼師尊的方向,循著燕熾的方向追了過去。
燕熾並未依靠術法,而是靠著兩條腿一點點地走下了山,直至太陽已然升到了半空中。
他回頭看了眼止行峰的方向,在看到藍色的火焰已經消失之後,他才如釋重負一般地笑了出來。可笑著笑著他卻又哭了出來,跌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半晌喃喃自語道:「我不該與你成為朋友的,都是我害了你。」
段延亭半蹲在燕熾身邊,抬手虛虛撫摸著燕熾側臉的魔紋,輕聲道:「不怪你師兄,不怪你的。」
可燕熾聽不到,只是猶如幼獸般哭泣了片刻,突然用力擦乾了臉上的眼淚,眼中迸發出的決絕和不甘讓段延亭心驚,他聽見燕熾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什麼都被人安排好了。」
「孟枕山會死就是因為我的逃避和掉以輕心。」
「以後,我不會再逃了。」
燕熾將一切都歸咎在自己的身上,說著讓段延亭聽不明白卻又心驚的話。
他的眼眸因為入魔紅得嚇人,無意識地將手按在魔丹所在之處,似乎是在思索些什麼。片刻後,燕熾突然撕下衣服的一角,直接塞入口中,在確保布條將自己的嘴堵得嚴嚴實實後,他拿起擺在一旁的逐厄劍。
段延亭的心臟莫名狂跳了起來,就連逐厄劍也若有所感,發出了警示的「嗡嗡」聲。
燕熾撫摸著逐厄劍的劍柄,感受著孟枕山在劍上留下的最後一抹氣息,沉默著將逐厄劍從劍鞘中抽出。
緊跟著,劍尖被其主人調轉了方向,朝向了自己的方向。
「唔!」
伴隨著少年人飽含痛意的悶哼聲中,旁邊的草木染上了不屬於它們的殷紅。
段延亭渾身發冷地看著這一幕,直至一顆布滿魔紋的金丹攜著血肉滾落到了他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