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亭默然,半晌問:「你怨恨當初奪走你性命的雷劫嗎?」
「你這是什麼話?」阿磐很意外段延亭會這樣問,語氣很是平靜:「誰都無法保證自己每次都能從雷劫中活下來。當時我所渡的雷劫並不過分,天下所有的妖獸生靈都是這種程度的雷劫,沒能挺過雷劫只能說我命該如此了。」
下一秒,她話鋒一轉:「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對天道的任何安排都毫無意見。」
「段延亭,你看。」阿磐捏著裙角轉了一個圈,裙角翩躚飛舞,衣服上繡著的瓊花頓時好似活過來了一般,絢麗而燦爛,少女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你知道我衣擺上的瓊花又叫什麼嗎?」
段延亭坦然地搖了搖頭。
「叫仙客。」阿磐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微微上挑的眼角這時才顯出幾分蛇妖的影子:「你應該覺得這名字很耳熟吧?」
李仙客。
在阿磐意味深長的眼神中,段延亭立刻想到了這個名字。
阿磐突然拽著段延亭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在他驚詫的眼神中,阿磐伸手用力將段延亭往後一推。
段延亭並未倒在床上或是地上,身後倒像是突然化作了不見底的深淵,不斷地往下墜落,很快阿磐的身形就越來越小,小到幾乎快要看不清時,他聽見阿磐猶如在耳邊的呢喃聲:「真可惜,故事還沒講完,有的人就已經急不可耐了。」
「罷了,下次來聽故事,記得多帶個人來。」
…………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他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只能無力地朝著不見底的深淵墜落。
就在段延亭覺得不知道要墜落多久時,他的後背突然被一雙溫暖有力的手牢牢托住,原本無盡的深淵突然見到了底。
緊跟著,段延亭眼前的黑暗迅速後退,光亮緊隨其後,最後眼前的視野變為了模糊的綠色和他最熟悉的面容。
那雙溫柔抱著段延亭的手忽然用力,將他的臉埋進自己的頸窩。
段延亭的鼻尖碰到了這個人的側頸,大概是抱著他的這個人情緒不穩,他甚至能感受到這個人側頸皮膚之下血管的那點跳動。他下意識動了動,感覺鼻尖帶了一點癢意和說不明的熱氣。
「小師弟,你對師兄好點吧。」
段延亭意外地抬起了頭。
抱著他的人用下巴輕輕蹭了蹭他的頭髮,聲音打著顫,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陳述事實:
「師兄可不想再剜一次金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