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家主曾覺得「惜年「一名暗示著瞿昔年壽數無幾,故改「惜」為「昔」。只是與珍惜現在的意義相反,「昔年」二字更像是緬懷過去,如此看來這寓意也不好。
瞿昔年本為修士,這一生的壽命卻遠比普通人還要短,甚至他連像煙花那樣轉瞬燦爛的人生都不曾擁有,便在魔界的某個角落裡悄然消逝。
段延亭很想問問離鸞更多關於瞿昔年的事,可當他望著離鸞看似冷若冰霜,實則泛紅的眼眶時,終究是將心頭湧起的千萬話語壓下,不再提及關於瞿昔年的任何話題。
燕熾垂眸看著段延亭,無聲抓住了他的手心,用自己的體溫驅散段延亭手心的冰涼。
段延亭睫毛顫了顫,想牽起嘴角強裝無恙,但嘴角只是勉強牽起片刻,很快又壓了下去。他的視線落在了那扇掉漆大門旁的辜月寒上,腦海里忍不住思及曾經在赤楓城中經歷的種種過往……手心倏然被塞進一個冰涼的東西,段延亭下意識低頭,發現竟是一壺辜月寒。
燕熾沖他笑了笑:「我那裡還剩些辜月寒。」
段延亭收回視線,將這壺酒與離鸞的酒並列放置,並向其深深鞠了一躬——這是他對當初沒能來得及挽救赤楓城百姓性命的愧疚。
離鸞眼神恍惚地望著那兩壺酒,雖然沒有流淚,眼眶卻更愈發紅了。
末了她背過身,大概是不忍心再看了,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們可有看到瞿家主那個混蛋。」
「不曾。」
離鸞:「那這裡是幻境嗎?」
「不,不是。」
段延亭知道接下來他要說的一切,將是對離鸞的二次傷害,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如實相告。
然而他正要開口時,卻被燕熾攔住了。段延亭意外地看著燕熾,只聽燕熾壓低聲音道:「還是我來說吧。畢竟這裡的一切我曾經經歷過一遍,沒人比我更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
於是,燕熾向離鸞講述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所經歷的一切事情,包括這裡是第一周目這件事。
…………
第一周目的赤楓城血案是後來所有悲劇的開端,燕熾沒能來得及挽救;而第二周目的赤楓城,他們所有人都盡力了,還是沒能救下赤楓城中的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離鸞不必困守逐厄劍中,能夠自由行動。
「所以,」離鸞開口時的聲音有些乾澀:「我的家本來就毀過一次嗎?」
「我的家…赤楓城的所有人,都逃不過這場死劫嗎?」
段延亭和燕熾誰都沒有開口,任由離鸞發泄著她所有的情緒。她說這話時的語調像是在泣血,又像是在憤慨地控訴些什麼……最終,她將所有的情緒全數隱忍,維持住了面上的最後那點平靜。
「你應該比我更熟這裡吧。」離鸞想通了什麼,死死盯著燕熾不放:「能否…幫我儘快找到那個人,讓我替家人和百姓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