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寧初被床幔遮掩住的若隱若現的身影,眸子在燭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麼。
到底是誰囚/禁了誰, 又是誰被誰上了鎖鏈?
司離一夜未眠。
寧初則閉著眼,腦子裡胡亂想著亂七八糟的問題, 耳邊只有兩人細微的呼吸聲和蠟燭燃燒的聲音,輾轉難眠。直到深夜, 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天光大亮,但晨光卻透不過被封死的窗戶。寧初從淺眠之中甦醒, 只覺得頭痛欲裂。
她恍惚間記得自己好像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可醒來卻什麼都想不起來。腦子裡被各種各樣的東西填得滿滿當當, 讓她格外萎靡。
司離見寧初醒了,便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他蜷縮在牆角一夜,手腳都發酸,走路姿勢實在有些奇怪。
初醒的寧初望著這一幕,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她臉頰兩邊露出淺淺的酒窩,圓潤的杏眼彎成了漂亮的月牙,溢出光亮來,叫人挪不開眼。
而司離看見寧初終於對他露出了真心的笑,不由得呆呆地定在了原地。直到寧初反應過來收起了唇畔的笑,他才回過神來。
司離輕咳一聲,對寧初低聲道:「阿初,我去喚人進來給你洗漱。」
言畢,不等寧初回話,他便邁著有些不太穩的步伐匆匆走出了房間。
很快就有兩個看上去很是伶俐的侍女進來,站在了床前。
寧初當然不會拒絕洗漱,她嘗試著下床,這才發現那條鐵鏈其實很長。長得足以讓她從床邊走到門前,但再多走一步都不行。
寧初輕嘆一聲,便任由方才在一旁看著她試探鐵鏈長度的侍女幫她洗漱梳妝。
期間,寧初曾多次試探性地同二人問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問題,但她們始終不發一言,應當是早就被司離吩咐過不要多話。
直到洗漱梳妝並用過早膳後,寧初才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侍女都退下後,司離才回來,看樣子也是去休整了一番。
「你都不用去上職嗎?」寧初看到他進來又蹙了蹙眉,詫異道。
司離則面不改色,語聲低沉而溫柔:「我拖病告假了幾日,可以一直陪著你。」
「誰要你陪……」寧初瞪了司離,而後才正色道,「既然你有空,那我們就好好聊一聊吧。」
感覺到司離的情緒比昨晚穩定些,寧初準備同他好好談判一番,正好昨晚她入睡前已經做好了一個決定。
「好。」司離遲疑半響,斂了神色頷首道。
寧初聽到他的答覆後,便拖著鐵鏈走到了案桌前坐下,還招手示意司離坐在她的面前。司離自是順從地走過去,並端坐在檀木椅上。
忽略寧初腳邊的鐵鏈和被封死的窗戶,兩人對坐的這一場景仿佛同多年前那樣。
上次他們這麼心平氣和地面對面坐著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司離已經想不起來了。
司離知道二人接下來的談話不可能如年少時那般和諧,但這並不妨礙他享受當下這一瞬間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