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
我渾身發麻,愣怔良久,慢慢回過神來,確定昨天的一切不是夢。
因為我清楚地記得昨天是10月15號,林渡舟溺亡的日子。期間的一個半月,是我真真切切經歷過的時間。
剛才發生的所有事件都在腦海里回籠——師姐幫我請假,紀南讓我送行,下午要舉行的舞蹈節目面試……還有,還有電視上正在直播的演講會,這些都已經發生過,全都已經發生過了。
我抬頭,牆上的掛鍾還在兀自轉動,指針一下一下地向前,走向了八點半。
這是林渡舟溺亡前的第45天,他還活著。
我看向電視屏幕,主持人播報演講會正式開始,鏡頭掃向入場嘉賓,許多當地電視台的藝人正走進大廳。林渡舟西裝筆挺,坐在角落裡,手裡拿著電話,微皺著眉頭,嘴唇緊張得抿成一條線,金色鏡框下,眼睫垂落的雙眼隱進一片陰影。
鏡頭掠過,沒了他的身形。
我回過身去,翻出了一堆抱枕下的手機,放在耳邊。
還是熟悉的聲音,林渡舟在一次次地要求我的回應,「葉清川。」
這聲呼喚不同於電視節目裡的溫和熨貼,聽著沒有什麼溫度,穿過,帶著電流,鑽進了我耳朵里,清晰得能聽見不平穩的呼吸。鮮活、直接,向我證明著他的存在。
還未等出聲,哽咽就先鑽出了喉嚨。我掛斷電話,沒出息地大哭一場。
我們分開之後的有一年,我以為曾經的熱烈已經淡去,我能夠平靜地接受纏綿的依偎落幕。於是我不再反覆觀看他的電視節目,不再關注他發出的每一篇文章,也刻意忽略掉關於他的所有消息。
可就像是醉酒斷片之後又緩慢醒來,指尖和眼角恢復知覺,麻木被時間衝去。後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宣告我們的離別。
林渡舟曾在這張沙發上抱我入眠,也曾踩著椅子修理老舊的燈。客廳的窗簾洗了又掛,仍舊是我們最初選的樣式;他走後我撿了一隻狸花貓,每個夜晚代替他,占據了雙人床的另一邊。
而茶几旁他當年親手種下的蘆薈,非但沒有枯萎,反倒越發旺盛。幾年來我頻繁地移植,如今已經肆意瘋長出了好多盆。滿地的綠植還在我不經意的瞬間兀自拔節,默默滋生,不可挽回。
思念就悄無聲息地潛伏在每一個角落,在每一個深夜審判我的軟弱。
林渡舟從沒離開,也不能離開。
第3章 【45天】混得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