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冉繼續訴說,「就是那一天,春遊的報名表發下來,徐陽陽在填表的時候,遇到了林沉岩,他第一次告訴徐陽陽,她不是我。」
易詩和林沉岩就這樣說定,沒有提到任何條件與籌碼。
「所以,易詩依舊存在你的體內?」我問。
「不是的。在我後來找林醫生治療的時候,他融合了所有的人格。」徐冉冉答道。
「林醫生……」我猛地抬眼,「在你二十幾歲的時候,在林渡舟那裡接受了治療。而當年上中學的林渡舟才十六歲,易詩為什麼把他叫林醫生?」
徐冉冉與我相對而視,似乎也第一次發現這個問題,「他叫的是林沉岩。」
「意思就是,易詩說自己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講粵語,懂機械知識,這些都是他的身份,」我一點點推測,「林沉岩也是有身份的,他是一個醫生,對嗎?」
關於後來的事情,徐冉冉給了我一個確切的信息:治療她的人應當不是林沉岩,而是林渡舟,並且林渡舟最後的選擇是融合掉了易詩。而關於易詩這個人格,原本只有他們兩個人和彼此體內的人格知道。
「你和林渡舟認識很久了?」我問。
「小時候住在同一條街道,算不上認識,只是鄰里街坊而已。」徐冉冉回答。
我問起林渡舟的家庭,徐冉冉不願意開口,說這是林渡舟的隱私。
「那些你知道,別人也知道的事情,不算是隱私,」手裡的咖啡冷了一些,外面颳起了風,吹得樹枝顫動,「難道你要我親口去問林沉岩嗎?他看起來會殺人。」
徐冉冉難得地笑了,抿著嘴角,眼睛彎成柳葉兒,「聽上去很可怕……我倒是從來沒有和他接觸過。」
易詩畢竟也是她體內的一部分,易詩看見過的人,說到底也是徐冉冉親自看見的。而在他們這裡,所有的人格都被分割,只有在最後的融合之後,似乎才擁有了其他人格的生命和記憶。
「我們兩家來往並不多,但他的父親很和藹,總是很悠閒的樣子,愛和小孩玩笑,我小時候他還邀請我去他家看電視,」徐冉冉回憶起來,似乎記得並不真切,「很久的事情了,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我們讀小學的時候,他父親就去世了,當時他們連葬禮都沒有辦,就離開了街道,直到上了中學,我和林渡舟又成了同學。」
依照先前白深的推測,蔣黃豆出現的時間很早,可能也是在林渡舟兒時,8歲上下的時間,作為他的同齡人出現。
是不是因為承受不了父親離世的打擊,所以才才分裂出了小黃豆人格?
到了晚上,河邊的木頭棧道就亮起了燈,河風吹拂到臉上,清清涼涼,沒有了柔和的溫度。
我坐在湖邊,借著昏暗夜色中暖黃的燈光,看見水上漂浮的魚鱗紋,一層疊著一層,堆起一大片褶皺。
沉溺進冰涼的水裡是什麼感受?現在的林渡舟還不知道,可是如果我不抓緊時間做些什麼,他很快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