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意識到屋裡全是攝像頭,找補了兩句,「昨天結束之後,和患者交流到很晚。」
「哦,這樣,」我鬆了口氣,隨口寒暄,「問診還順利嗎?」
「嗯,」林渡舟應聲,揉了揉眼睛,神色依舊波瀾不驚,「他人不錯,一路上暢通無阻。」
「啊,我明白,」既然他這樣,我自然就陪他玩,「就像開車的時候一路上都是綠燈,是吧?」
「昨晚都是綠燈嗎?運氣這麼好,」莊臨意又咬著福袋過來了,「我怎麼記得……」
隔壁練舞室正排練,敲大鼓的聲音渾厚又響亮,莊臨意手一抖,福袋掉進湯里,砸得他滿臉湯汁。
「小莊,」我把他推回去,「快去吃,吃完有力氣,咱們繼續排練。」
林渡舟架起小提琴,手臂飛舞的姿態畫出優美而有力的弧線,肌肉線條在襯衫下更顯得誘人,我看著他的動作,陽光下他披灑聖光,明明是我回來找尋解救他的方法,卻覺得在某些時刻,他應當是我的救贖。
那些我生命中曾經懦弱、曾經悔恨、曾經迷濛的時刻,在他這裡得到了諒解和包容,我放過的執著,我許多夜裡爛醉的頹敗,都被他拯救。
於是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儘管我們度過的每一天都不一樣,但是記憶中的他就是永遠站在那裡,堅毅,勇敢,不可撼動。
他早就千瘡百孔,又無堅不摧,他在碎裂之後重建,親手掙脫出了獨立的自我。
年輕真好,我們敢在一無所有的時刻毫無保留地選擇去愛。
年輕也不好,這麼刻骨銘心的人,我竟然也曾匆匆地放過。
「完了,」莊臨意騎在自行車上,回頭來看我,「師哥傻了。」
悠悠琴聲忽地停下,我回過神來,目光移開,看向莊臨意,聽見林渡舟的低語,「盯著我做什麼,不要走神。」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這一句,我就想起那天潛意識裡看到的畫面,在林渡舟的心理問診室里,林沉岩坐在椅子上,我就跨坐在他身上,扯著他領口前暗紅色的領帶,看見他在晃動的光線里曖昧的口型,「你走神了。」
「完了,林醫生你看他,」莊臨意立馬告狀,「越說越不聽了。」
我無奈扶額,強制自己的意識回籠,看著自行車后座,向上一躍,還沒落上去,林渡舟已經在空中完成了漂亮的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