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出紧急避孕药喂给江梨,看着她喝水:“小梨对不起,下次不会让你吃药了。”江梨乖乖喝完水对他笑笑,还来得及说话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江梨的家在城北老城区,晚上九点多街上路人寥寥,
混乱的规划让街道看着有些拥挤脏乱。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来这里,她还是感到一阵窘迫。
李牧柯倒是面色如常,挽过她的耳边碎发:“明天见。”看着江梨走到自家小区前和他挥手告别,才回头让司机离开。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车窗还没完全关上,就又拿出手机蹙眉与对面的人交谈。
她转身走进黑暗的楼道,老旧小区的感应灯时长失灵,她已经习惯在一片黑暗里行到自家门前。屏息听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声响也无,她微微放下心打开家门,刚打开玄关的灯,背后就有声音传来:“这么晚才回来,死哪儿去了?”
呼吸顿时一滞,定定神回神给那个人倒了杯水,面色平静:“今天老师让留学校上自习。”江钰看着她递来的水杯并不接过,眼神讥讽:“什么自习去这么久,你老师不是早就知道你家里有个老妈要你照顾吗?”
江梨于是收回手,垂头声音低弱:“有竞赛,有名次的人可以拿奖金的。”江钰起身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甩开她欲扶的手:“那就好好比,老娘这些年没少在你这个赔钱货身上花钱,你也是时候孝敬我了。”
从初中开始,拿了每一笔奖学金都老老实实上交给母亲的江梨低着头不说话,江钰就又起了无名火:“每次都是这幅鬼样子,装可怜给谁看!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我,这就是你对你妈的态度?!”
江梨抬头时眼中已经有了泪光:“不是的,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反而把江钰激得更怒:“对不起对不起,永远只会这么说,和你那个死鬼爹有什么区别。”
今夜摄入的酒精过于让人迷醉,体内的怒火越烧越旺,眼前的女儿就是最好的出气筒:“你看看你,学习就是学习,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初中的时候那个男的说你勾引他,怪得了谁?”
尽管她穿得是最普通不过的学校夏季制服,头发也只是披散垂在胸前。
来自母亲最无情的中伤,从腐烂的内心深处翻出的隐痛,如一把把生锈的利箭将她贯穿。不愿回忆的往事之一,被她藏在记忆最深处就这么被母亲轻而易举地翻出来,只为看到她极度痛苦的样子,让自己糟糕的人生得到一丝畸形的快意。
江钰脸上挂着近乎狰狞的笑容,还要开口被楼上邻居不满的抱怨打断:“你们两母女烦不烦,每天就知道吵吵吵。”转移了攻击的目标,她走到窗边和邻居对骂,不知又成了谁眼里的笑话。
江梨从地上爬起,容色麻木连擦拭眼泪的力气都无,缓慢而沉重地走回自己窄小的房间,那里从有记忆起就是自己的疗伤地。花色老旧的毯子连头一起包裹其中,不再如小时候疑惑悲伤的痛哭,眼泪的涌出无声连绵。房间的灯已经熄灭,门外母亲的争吵声也不知何时消停下来,只余隐约的嘟囔也很快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