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卻山沉默了,臉上的怒意開始偃旗息鼓。
他原本覺得,她如今在望雪塢里吃穿不愁,偷陸錦繡的玉佩,這純粹是出於貪念和私心,他不想她同以前一樣,把偷雞摸狗當成習慣。
但他發現,南衣有點不對勁。
他朝她走了一步,定定地看著她:「誰欺負你了?」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猶如洶湧的洪水瞬間衝垮已不堪重負的破堤壩,她的眼淚放肆地在臉上縱橫。
他有點無措,從前她的眼淚多半是恐懼,多半是偽裝,偶爾一兩滴是同情,可此刻,她是真的很傷心。
似乎在他都沒察覺的時候,她受了很大的委屈。
可南衣不覺得他會幫自己,她甚至絲毫都沒想過這種可能性。這種無聊的後宅之事,怎麼可能在他冰冷的心裡激起水花呢?
「你走吧,求你了——」南衣卻把謝卻山往外面推,「你要罵我,就算要殺我,明天再來好嗎?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吧。」
謝卻山不肯動。
他有點生氣。這是他撿回來的小野獸,他給她溫飽,教她立足,教她計謀,以後還要教她讀書識字,學更多的道理,讓她堂堂正正地活在這個世上,不再被欺負,他對她很兇,因為他不在意她會恨她,只要她能成長就可以了——但是,到底是誰傷害了她?
這時,外面院門被人粗暴地打開,氣勢洶洶的腳步逼近,但停在了門口。
門口傳來賀平的聲音:「陸姨娘,主君在裡面。」
陸錦繡立刻不敢造次了,聲音顯得有些猶疑:「我丟了個東西,有人說昨兒看到少夫人經過那裡,我想來問問她。」
謝卻山看了眼手裡的玉鎖,又看了眼南衣。
南衣肉眼可見地顫抖起來,顯然,她不想被陸錦繡抓個現行,被她無盡地羞辱,可如今她的臉面,她的尊嚴都掌握在謝卻山手裡。
「讓她進來。」謝卻山沒什麼表情地說。
陸錦繡帶著貼身的女使進了房間,卻發現南衣似乎不在房間裡,只有謝卻山坐在主位,面色有點陰沉,看上去心情不好,她更不敢招惹了。
謝卻山將手裡的玉鎖遞出去:「姨娘,這是你的東西嗎?我還以為是嫂嫂的,跑來送一趟,卻發現她不在,剛想走,您就來了。」
陸錦繡哪敢質疑,連忙上前接過:「是我的東西,多謝主君。」
陸錦繡雖垂著眸,但目光還是左右亂瞟了一下,這個小動作被謝卻山看在眼裡。
「主君,那我便先回去了。」
謝卻山點點頭,陸錦繡便忙不迭地轉身要走,竟顯得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