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別這樣。」南衣幾乎是懇求地看著謝穗安。
謝穗安眼裡一下子湧出了無力的淚水。但南衣拽了幾下,她還是梗著脖子坐下了。
南衣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她怎麼會不明白?
她隨著性子發了火,逞了英雄又能怎麼樣?她能把帝姬救回來嗎?她能把完顏駿殺了嗎?什麼都做不了,還有可能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賠了夫人又折兵。
完顏駿嘆了口氣:「這你們也不滿意——那我把帝姬殺了?你們漢人不是喜歡說,士可殺,不可辱嗎?」
徐叩月屈服了,她的手哆哆嗦嗦地摸到衣襟,脫下第一件淡綠色褙子。又解開暗扣,鬆了衣襟,緩緩將自己的手臂從對襟襖子中抽出來。
這是第二件。裡頭只剩了一件深色抹胸,肩頸大片的皮膚露在外面。
抹胸的帶子在身後,她背過手去解,也許是顫抖地太厲害,怎麼都夠不到。
時間過得太漫長了。
南衣攥著拳,指甲幾乎嵌到了肉里。
她的內心在焦灼地呼喊著:做點什麼吧,做點什麼吧,可到底能做點什麼?
忽然間,她看到謝卻山對她使了個眼色,他朝窗戶看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燭台。
那一眼快得仿佛沒發生過。
南衣腦子一嗡,猛地明白過來!她悄悄摸出袖箭,朝離自己最近的窗戶射出一箭。
叮得一聲,袖箭釘入窗框,彈射力將虛掩著的窗戶撞開。外頭的寒風呼嘯著,爭先恐後地涌了進來,瞬間將滿室燭火吹滅。
堂間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黑暗給了所有人一個緩衝的餘地,也給徐叩月留下了僅剩不多的體面。
半晌,傳來宋牧川頹然的聲音:「我應了就是。」
謝卻山閉上了眼睛,嘆息藏在黑暗裡。他很少有覺得無力的時候,但此刻仿佛被一張看不見的網拽著走。
寒風颳在每個人的臉上,一刀一刀,像是緩慢的凌遲。
燭火還沒來得及被重新點亮,只聽到鐵鎖碰撞著,似乎是徐叩月在奔跑——眾人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已經是不值得挽救的廢人了,怎能讓士大夫為她折腰?她不想做那把斬掉士人風骨的劍,那她受的這些辱,就真的成了恥辱。
這場隆重的春宴,原本承載著美好的寓意,可每個人心裡都清楚,就算黃曆翻到新年,也依然無法改變任何事情。最骯髒的,最不堪的,血淋淋地在眾人眼前剖開,和著管樂絲竹的靡靡之音,好似滿屋錦繡,轉眼成灰。
甘棠夫人撕心裂肺地驚呼了一聲:「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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