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南衣斬釘截鐵的拒絕讓應淮都嚇了一跳——派人保護而已,她為什麼這麼抗拒?
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怪異了,南衣連忙解釋道:「我怕軍營中人跟我出入渡口,會被岐人瞧出異樣,反而暴露了禹城軍的位置。我一個女子,不會有人注意我的,我去一天就回來。」
南衣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是去見謝卻山的。
這是一件極其荒唐的事情。她知道沒有必要,甚至很危險,但她抑制不了自己向他走去的腳步。
她總是想起他,帶著恨,又帶著不可理喻的痛苦,她不知道要怎麼解決自己的情緒。那些隱晦而不容於世的秘密日日夜夜在她胸膛里翻湧著,無法與人道。
她把他遺留在她身上的影響通通歸結於恨。她就是恨極了他,所以就算是死,她也要親眼看著他死。她想看看那個萬劫不復的牢籠是怎麼崩塌的,她想驗證那個鐵石心腸的人是不是真的有著和凡人一樣的生老病死。
她想看到那個終結,只有這樣,她的恨才能塵歸塵,土歸土。
應淮總覺得此刻的南衣有些怪異,可他畢竟不是南衣的上司,干涉不了她的決定,見她十分堅決,於是派了兩個人遠遠地跟著南衣,護送她到渡口。
他想著過條江就到瀝都府了,那兒有秉燭司照應,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南衣當即便啟程了,一刻不停地到了渡口,上了船。
船夫只是尋常打扮,戴著一隻大斗笠,遮住了面龐。
小舟朝瀝都府駛去。
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還是一場寒冷刺骨的大雪,此刻迎面而來的風竟有了幾絲暖意,讓人有些恍若隔世。南衣心不在焉地發著呆,也沒注意到行至半程,江上往來的竟只剩這一葉扁舟。
忽聞船夫道:「糟了姑娘,船底漏了。」
南衣一驚,起身想看看,剛靠近船夫,卻見他手裡似有銀光一閃,南衣下意識一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人的動作很快,迅速將一根銀針刺入南衣的後頸。南衣還想掙扎,但藥效須臾間就散入四肢,她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暈了過去。
斗笠下,駱辭抬起了眼。
他還在愁怎麼從禹城軍里把人綁出來,東家卻說,人心並非鐵板一塊,一試便知。
於是他們做了點手腳,把謝卻山將死的假消息傳到了她的耳中,果然不多時,她便獨自一人從軍營中跑出,想進瀝都府。
也不知道東家是怎麼看出謝家的孀婦跟謝卻山關係匪淺的——就憑他們在上元節那天一起消失了?
駱辭看著船上昏迷的女人,莫名覺得有點眼熟——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南衣。她畢竟是深宅命婦,露臉的次數並不多,先前他沒細問過她的長相,跟蹤的探子只說是個挺清秀年輕的女子。
駱辭皺著眉頭端詳片刻,他這才想起來,竟是有點像那張畫像上的女人。
但畫像上的女子更為柔弱、楚楚可憐,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人吹走,而面前的這個女子,可是能跟禹城軍一同在深山裡紮營的秉燭司黨人,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也只是五官有幾分相似而已。他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念頭,東家要找的那個舊人,怎麼可能是謝家的孀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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