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卻山的目光掃過人群,裡面並沒有宋牧川。
穿過垂花門,卻看見一間燒得不成樣子的小閣,火已經滅了,濃煙依然彌散在空氣里。
「你說這奇不奇怪,我剛要查船舶司,船舶司的架閣庫便起了火,所有的卷宗都燒沒了。」
「縱火的人找到了?」
謝卻山一邊回應著,一邊掃一眼周圍,發現整個四方院子的暗處都埋滿了伏兵。
「卻山公子也覺得是人為的?我也這麼想,可起火的原因卻只是因為一個年久失修的燭台塌了……當時架閣庫里沒有任何人。不得不說,做得可真是高明啊。」
鶻沙嘿嘿地笑著,推開燒了一半的門。
宋牧川就坐在廢墟的桌案前,一襲白袍染塵,月光從燒穿了的房頂上透進來,有種驚人的墜落感。他的手被反綁在身後,面前攤著紙筆,紙上空無一字。
他沒有寫下任何人的名字,但是岐人並沒有對他上刑,只是把他反綁在椅子上。
「卻山公子,這位宋先生,是你的舊友吧?」
謝卻山和宋牧川遙遙對視。
「早就是陌路了。」謝卻山淡淡道。
「那就好辦了。」鶻沙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陰惻惻地遞到謝卻山面前。
「他就是秉燭司的首領,你把他殺了。」
「不是叫我來審審嗎?」謝卻山對眼前的匕首視若無睹,平靜而又鋒利地盯著鶻沙。
「怎麼,卻山公子不捨得殺?」鶻沙臉上的笑意驀得消失了,只剩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匕首尖直接對著謝卻山的心口輕輕戳了戳。
「包庇秉燭司黨人,這可是重罪啊!還是說,你們是同黨?」
謝卻山笑了起來,接過鶻沙手裡的匕首:「我們要是同黨,那鶻沙將軍可不就立大功了嗎?」
「所以說啊,這事就得找卻山公子來幫我辦,我能不能立大功,可就看你們二位的了。」
鶻沙朝宋牧川走過去,鬆了他手上的繩子。
「當然,為了公平……宋先生如果願意指認卻山公子是秉燭司黨人的話,你便可以活。」
宋牧川眼中終於有了一些波瀾,難以置信地望著謝卻山。
好一出自相殘殺的戲碼。
謝卻山笑,他終於明白過來,鶻沙針對的根本就不是宋牧川,而是他。
他若是不殺宋牧川,便是立場有問題,可他若真的殺了宋牧川……外頭的伏兵就會一擁而上,將他按住,把殺人滅口的罪名冠在他頭上。
到時候便說,船舶司就是鶻沙設下的一個局,為了引蛇出洞,誰有動作,誰就是內奸。
而這裡都是鶻沙的人,謝卻山百口莫辯。
此時,南衣已經換上了岐兵的衣服溜進了船舶司,趴在對面的屋頂上觀察著。那間房的門大開著,裡面的聲音傳出來,聽得清清楚楚。
南衣心裡著急,她也看到了底下的伏兵,登時明白無論謝卻山殺或不殺宋牧川,這都是一個死局。